“司令,咱們打吧?”有抗聯戰士眼裏冒着火看着前方而嘴裏卻是在請示命令。
抗聯與日軍之仇不共戴天,但凡看到樹林外那一幕的戰士都會怒火中燒!
隻因爲他們看到就在前方七八十米的地方有日軍軍官正将手中的軍刀揮下。
而那地上躺着的已不是一個整個的人了,而是一具被肢解得支零破碎的屍體。
而這具被砍碎了的屍體無疑是抗聯戰士的遺體。
中國人很少有和死人過不去的。
古代有個什麽王報了仇,最後把仇人的屍體弄了出來鞭屍三日,這讓國人很是不恥。
可是眼前的這些日軍非但把抗聯戰士的遺體砍碎了,甚至還有那日軍士兵一腳将那被砍碎了的遺體上的某個器官踢飛。
這,讓抗聯戰士如何能忍?!
“不行!跟我撤回去,咱們還是得先救活的!”這時有個穿着羊皮襖趴在地上的大個子沉聲說道。
“司令——”有抗聯戰士低聲請求。
他手中的步槍已經瞄準了那名日軍軍官了,隻要槍響,那名日軍軍官必死。
可是軍令如山,司令既然已經下令了他就不能開槍了。
于是,所有人縮身向後爬去直至那密密的樹幹擋住了他們的視野。
“這個仇咱們必須得報,可是咱們得先救活的。”那個已經站起來帶頭往前跑的大個子說道。
這個大個子這麽說,那是因爲就在他們的右前方依舊有槍聲。
而這個大個子則正是東北抗聯第一軍的軍長楊宇平。
楊宇平帶着隊伍也是奔遼河來的,隻是他們在往這頭趕的時候就聽到了槍聲。
而那槍聲肯定是來自于第一師也就是武更師與日軍的戰鬥,因爲武更他們是先遣軍。
盡管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楊宇平卻也判斷出武更師不妙了。
因爲那槍聲是逐漸往南去的,而不是往西去的。
由此,雖然還沒有到達遼河邊上的楊宇平便也推斷出,壞了!八成是遼河沒有上凍!
爲了解救武更師,楊宇平率人急追,可剛剛他們所見到的正是日軍暴虐自己抗聯戰士的一幕。
可是現在真的不是向日軍報仇的時候。
前方依舊有槍聲,有槍聲就代表着有戰鬥,既然有戰鬥就證明抗聯還有人活着,爲活人計楊宇平也隻能如此了。
“前面的槍聲好象不遠了。”在那樹林裏的穿行中有抗聯戰士再次說道。
“不是不遠了,應當是武更他們停了!快!”楊宇平說道。
楊宇平比這名抗聯戰士更早的就判斷出來了,而他的心中也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先前槍聲一直在由北向南移動,那說明日軍在追擊武更師。
可是現在,楊宇平他們可是追随着那槍聲又跑出幾裏地了,而那槍聲已是越來越響了。
這說明了什麽?當然說明武更他們已經停住了不跑了。
至于爲什麽不再往南跑了?那答案也隻有一個了,那就是很可能武更師已經被日軍包圍了!
東北抗聯的隊伍越打越少,楊宇平當然希望能把自己的人多救一個是一個的。
正如他曾經所說過的,每一名抗聯戰士都是一枚火種,而越留到最後的那就是越寶貴的!
楊宇平帶人接着向前急奔,急切之下的他再次沖到了前面。
如果從外表來看,沒有人能覺得楊宇平竟然是東北抗聯的主要領導人之一。
冬天裏總是穿着一件破羊皮襖,個子一米九十多,力大腿長槍法準!
要說他是一名戰士沒有人不會相信,可是,他,偏偏就是東北抗聯的最高領導人之一。
一陣急跑之後,前方地形就已經有了變化了,那樹林是依舊的,可前方卻已經是一個山丘了。
而那槍聲已是近在咫尺,甚至楊宇平都聽到了有子彈入土時的“啾啾”聲!
“司——”有抗聯戰士低聲叫楊宇平卻被楊宇回身擺手制止了。
楊宇平當然知道這名抗聯戰士要說什麽,這名抗聯戰士肯定要說,是不是武師長他們就在山頂據守。
楊宇平當然希望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他們雖然離那個山丘頂上隻有一百來米了,但楊宇平并不敢确定上面的人真的就是武更他們。
這裏的樹林就算再不密,那樹幹卻也足以遮蔽住他們的視線了,那萬一上面是日軍呢?
楊宇平揮手了,打出了偷偷上山的手勢。
于是,他們這幾十人端着槍保持着射擊姿勢小心翼翼的便向這個坡度并不是很陡的山丘上行去。
楊宇平他們又往上行走了五六十米的時候,他們已經是看到那山丘的頂部了。
隻是那山丘頂部的邊緣卻沒有人,那人肯定是在山丘頂上呢,還是判斷不出敵我啊!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依然手持雙槍走在最前面的楊宇平就隐隐聽到了前方有人喊話的聲音。
那聲音的來源肯定是在山丘的那頭,可由于距離太遠,那聲音聽起來就斷斷續續的。
但毫無疑問那聲音是中國人的或者準确的說應當是僞軍的,從能聽清的隻言片語裏,那應當是僞軍在對抗聯也就是武更師在勸降!
楊宇平轉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戰士,而那名戰士則正是他的警衛員。
警衛員總和他在一起當然也是了解楊宇平的。
他見楊宇平看向了自己的腰間,于是他心領神會的用左手把腰間的一顆手榴彈拔了下來。
那手榴彈還是東北抗聯自己的小兵工廠造的呢。
那“腦袋瓜兒”是橢圓形的,上面也模仿日軍的香瓜手雷刻着橫豎的紋路,可偏偏又裝了一個木頭柄。
就這手雷材料、做工之粗劣一看那就是東北抗聯自己兵工廠的“傑作”。
可是,就是這樣的手榴彈,東北抗聯也已經不多了,隻因爲兵工廠已經被日僞軍給搗毀了。
所以,就這樣粗劣的手榴彈卻也已經是越來越金貴了。
眼見着自己的警衛員把榴彈的引線挂在手指頭上了,楊宇平再一揮手,于是,他們這幾十人再次向山丘上行去。
堪堪他們頭部探出了那丘頂時便看到就在他們的前面卻是趴着一溜十好幾名日軍,那日軍中還架着兩挺輕機槍!
所有的日軍都很專注絲毫沒有注意到已是有抗聯摸到了他們的身後。
楊宇平沖着自己那名警衛員一晃頭,然後他又轉頭掃了一眼跟着自己的戰士便持槍往那丘頂走去!
而他的那個警衛員就心領神會的把手榴彈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去。
能用的手榴彈太少了,這十幾名日軍死定了,還是省下這顆手榴彈吧!
楊宇平通過那僞軍對武更他們的喊話聲便判斷出了這山丘頂上的不可能是武更他們而隻能是日僞軍。
爲什麽呢?自己到那山丘頂上有一百米,那是自己要在斜坡上走的距離。
而如果山丘頂上的人假如和自己同一高度,那水平距離都不可能超過五六十米。
僞軍在向武更他們喊話,如果山上是武更他們,那自己聽不清僞軍的喊話,武更他們也同樣聽不清。
哪個勸降的喊話也得讓被勸降的人聽清,不可能讓勸降的人自己去猜悶兒!
所以,山頂上也隻能是敵人,而武更他們則肯定已被敵人圍起來了!(注:猜悶兒,東北話裏指猜謎語)
楊宇平他們上山頂了,而這時他們的腳步聲終是讓那些正趴在山頂的日軍回過頭來。
而等待這些日軍的自然是一頓“啪啪啪”的槍聲,那也隻是一息時間那些日軍便已無還手之力了。
楊宇平卻是又往前急沖了幾步就站在那山頂邊緣伸出他那大長胳膊就是一揮手,嘴裏喊着:“武更!往這頭沖!”
“司令卧倒!”他的警衛員從後面撲了上來忙把他按倒在地上。
而這時他們這些救援者才看清了前面的地形,那谷地中卻是一片有一人多高的亂石。
而有了楊宇平這一聲喊,那亂石中便有抗聯戰士的身影閃動,眨眼間幾十人便往他們山丘這頭跑來。
“哒哒哒”、“哒哒哒”,中日雙方的機槍同時響起。
日軍真的已經從四面把武更他們給包圍了,而楊宇平的及時增援卻終是給武更他們搶出了一條生路。
而到了此時楊宇平才看到那亂石中跑出了六七十人後,武更卻是最後和一個人在山石後露出身形來。
而也就是在這時,在那雜亂的槍聲裏和武更在一起的那個人卻突然撲倒在了地上。
楊宇平就見武更回身拽了那人一把後終是撒了手在那亂石的掩護下向自己這裏跑來了。
顯然那個人已經犧牲了。
雖然還看不清那個人面貌,但楊宇平卻熟悉那個人的體态,那個人是武更師的政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