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弟接着向前。
“差不多了,再往前走點就差不多了。”老大說道。
“大哥,你說我咋覺得瘆的唠的呢?他們不會把死人和死馬埋在一起了吧?”那二弟便又說。
“你咋那麽熊?!你都趕不上一個好老娘們兒!”老大責罵道。
“我知道我熊,可我就、就是害怕啊!”那老二接着說。
爲什麽這二弟不停的說,他就是借着說話壯膽呢!
要說他大哥找他來偷馬肉的時候,他也沒覺的咋害怕。
哪個男人沒擔當?
看着自家老小餓的樣子,自己又正當年,上管不了老爹老娘,下管不了自家的娃,那還能叫男人嗎?
可這一上了夜路他就開始害怕,這越要到地方這心裏就越犯尋思!
要不說這膽大的人都不考慮後果而這越膽小的人越喜歡自個兒吓唬自個呢?
而且,越是他這樣的膽小之人越是在這種暗黑恐怖時刻那想象力還就越豐富了捏!
他剛和自己大哥說完日本人不會把死人和死馬埋在一起了吧。
随即就想象着自己刨開了埋馬的大土堆,然後自己伸手一抓。
雖然有土,嗯?手感不錯!摸起來滑不滋(ci)溜的,沒錯,是又(肉)!
哎瑪!不對啊!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
那馬可是帶毛的,那日本人在埋馬之前那能象殺豬似的把毛給刮光了嗎?
那是不可能滴!
所以,這特麽的哪是馬大腿啊?這特麽日本人的大腿啊!
就這事,别說是膽小之人了,那就是膽大之人也架不住這麽叨咕啊!
所以,這老二那真是自己個兒沖鏡子扮鬼臉吓唬自己個兒。
随着離想到的地方越來越近,他那可不光自己的腿肚子開始哆嗦,那上牙都開始碰下牙了!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就聽到前面突然“刷拉”就是一聲,然後“吧嗒”就是一下子!
這一下把他吓的“媽呀”一聲就趴到了地上,而手中拿着的那把斧子也跌出了手。
這個聲音可不是老二的幻覺,那是真有!
而緊接着那老二就聽就走在自己前面的他的主心骨,他那大哥也是“哎喲”了一聲然後便是跌倒在地的聲音!
“咋、咋啦?大、大哥?”那老二拉着哭腔就問自己的大哥。
片刻後他大哥已是張嘴罵道:“咱家咋就有你這麽個熊貨,你拿斧子砸我腳後跟嘎哈?!”
原來,這老二這麽一摔,跌落的斧子正是砸在了前面他大哥的腳後跟上!
大夏天的他們穿的都是自家老娘們做的懶漢鞋,那就不是斧子帶刃的那面那砸上也疼啊!
(注:懶漢鞋,即千層底布鞋)
“大哥,我不是淨意兒的!那剛才是真有聲啊!”那老二一看把自己大哥腳後跟給砸了也忘了害怕了忙叫屈道。
(注:淨意兒,東北方言,故意的意思)
“要不是我一個人整不了,我說啥也不帶你來!”那老大氣道,這回手裏卻是攥着兩把斧子了。
他剛剛也聽到聲音了。
可随即他就覺得腳後跟疼,他伸手一劃拉才發現砸自己腳後跟的是老二手中的斧子!
他家這個老二從小膽就賊小,就是成家以後半夜出去拉泡屎還得拽着媳婦呢。
這哥倆就東兩院住着,他啥事不知道他都不惜的說他!
這總算是說了個媳婦天天不用跟屁蟲似的跟着他了!
這回好,自己又把他帶出來了!
“大、大哥,前面有、有亮,哎呀媽呀,不、不是鬼火吧!”可是這時那老二的嘴就又瓢了!
“少扯犢子!老墳圈子才有鬼火呢!那啥肉剛埋一天就爛了?!”老大氣道。
所謂的鬼火那是人體腐爛後骨頭中的磷會生成一種叫磷化氫的東西。
那東西燃點低,天幹高溫的夜裏會自燃。
這老大膽子一向很大,他不知道什麽是磷化氫也不知道那鬼火是咋來的。
但是,這可不妨礙他知道隻有老墳圈子才會有鬼火。
隻是,當這老大轉回頭看前面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也頭皮發麻了。
哎呀媽呀,可不是咋的,前面真的就有幾團灰蒙蒙的光亮!
“大、大哥,咱、咱回去吧!”那老二終于有了一種要被吓尿了的感覺。
“回——不,等等,我再看看!”那老大是見過鬼火的,他忽然覺得前面那鬼火好象是大了點兒!
他印象裏的鬼火那都是沒多大點兒,漂漂悠悠的,可前面的那幾團亮不象啊!
那老大冷靜了下來,向遠處的那幾團光觀察。
再看他就覺得那幾團光不象是鬼火了,倒好象是手電筒的光。
可手電筒的光都亮啊,那都是有光柱的,那個好象還沒有。
這咋回事兒呢?他就在趴在那兒琢磨。
可沒等他琢磨明白呢,他家老二就又說道:“大、大哥,我咋又聽到聲了呢?”
可就在他家老二才把話說完,那老大就感覺有自己的嘴突然就被堵住了,而自己的脖子也被掐住了!
這個過程實在是太快了,還沒等他震驚呢,他就聽到有聲音在自己耳邊低聲說道:“别動,動,我就弄(neng)死你!”
那老大本能的掙紮了下,可他感覺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也使勁了,那勁力是如此之大。
自己要是敢再掙,肯定就得被人家掐閉過氣去!
于是,他老實了。
而這時他才回過味來,掐自己脖子的那是熱乎乎的手。
而剛才那聲音在自己耳邊說話時,那說話的熱氣都噴到自己耳朵上了!
這是人嘛!
是人哪,那老大長舒了口氣,是人就行啊,總比鬼掐脖兒要強啊!
而這時那老大就感覺有一隻手在自己腰間摸拍了幾下。
“你們是嘎哈的?你别喊我就把你放開。”這時那聲音說道。
那老大忙嗚了一聲表示同意。
果然,堵他嘴的手松開了,而掐他脖子的手卻依舊未松。
“我們是想弄點——”那老大剛想說“馬肉”卻又憋住了。
把自己給弄住的人肯定不是日本人了,可不是警備軍的吧?
自己說自己來偷日本人的馬人家再把自己掐死!
隻是,他沒說人家就猜不到嗎?
“弄馬肉?”那人已是替他回答道,然後卻嘿嘿的笑了,“看來聰明人不光咱們啊!”
而這時,那老大就聽到了好幾個人的低笑聲。
敢情,敢情人家是好幾個人呢!
也對,剛才一隻聲捂自己的嘴,一隻手掐自己的脖子,還有一隻手拍自己褲腰了。
那人沒有長三隻手的,小偷也沒有!
可自己家老二咋沒動靜了呢?
不是給掐死了吧?
不能!人家要掐死沒必要還留下自己!
估計應當是被吓昏過去了,這完犢子玩應!
“哪個屯子的?”這時那人又問。
“靠山屯的。”那老大老老實實的回答。
“不是都讓鐵絲網圈起來了嗎?你咋出來的?”
那人又問。
“偷偷扒了個口子。”這時,那老大就感覺到對方不是警備軍的了。
剛才那個人可是說了“看來聰明人不光咱們啊!”,那很明顯,這夥子人竟然也是來偷馬肉的!
那他們是什麽人呢?
可沒等那老大再琢磨呢人家卻已經自報家門了。
“别怕,我們是抗聯的,咱老百姓自己的隊伍。
哎,對了,你們就兩個人來偷馬肉那馬你也們也拖不動啊,你們帶斧子來的?”
那人腦袋瓜子還真好使,馬上就想到關鍵點了。
“嗯哪。”老大接着老實。
不過,他内心卻腹诽道,這年頭還有老百姓自己的隊伍?
“把斧子借給我們用用,回頭也給你們砍一塊!
老實兒的,别瞎動,小心誤傷了你們!”那人又道。
人家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别覺得天黑你就敢玩斧頭幫那套,我們是玩槍的!
“柳根你把斧子送過去,記得給他們一人留塊兒肉,六七十斤一塊兒吧,太多他們也扛不動。”那人又吩咐道。
斧子被送走了,而接下來那個男子便和那老大唠起了家常,而他家老二也被弄醒了。
至此,情況已經明了。
這些趕在那兄弟倆之前來偷馬肉的正是雷鳴小隊!
按住這家老大的正是雷鳴。
所謂的鬼火正是手電筒被蒙了布。
雷鳴他們當然不會在這漆黑的夜裏弄的一片通亮的。
雷鳴小隊真就找到了日軍埋馬的土堆,可那也是有幹活的有放哨的。
那哥倆往前靠時就被雷鳴聽到了動靜。
他便扔出個石子,“刷拉”一下那是扔到了灌木叢裏,掉地上了可不就是“吧嗒”?
雷鳴正犯愁怎麽用最快速度把馬卸開呢,結果,這哥倆就給來送斧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