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并不知道那個聚居點叫啥名字。
他又不是本地人,他沒必要知道那個聚居點叫什麽名字,什麽李家窪子、韓家窪子或者馬家窩棚。
就象他殺的日本鬼子一樣,他殺了那麽多的日本鬼子,又怎麽可能挨個問姓名,他隻要把活鬼子變成死鬼子就好了。
夏天來了,天亮的很早。
當天際出現第一絲魚肚白時候,雷鳴已經找地方睡覺去了,可是他所襲擊的那個不知道名字的聚居點真的就已經亂了起來。
也許是有日僞軍起來晨尿,也許是有日僞軍的夥夫開始招喚吃早飯,也許是哨兵起來換崗。
反正是在那啓明星在天際閃亮的時候,就聽“叭勾”一聲槍響,一顆比啓明星還要亮的“星星”就從地面上飛向了那還黑朦朦的中天!
那是第一個發現周圍炮樓被襲擊的日軍或者僞軍直接鳴槍聲警了。
崗樓裏的睡覺的僞軍聽着槍響便從那還有着餘溫的火炕上沖了出來。
由于這些天搞那個集團部落計劃,别說是崗樓裏值班的日僞軍了,就是住在平房裏的日僞軍也是不敢脫衣解褲的。
“把大門鎖上,不要讓老百姓出去,進村搜查,讓村子裏的人互相證明,如果有不認識的,就地格殺!”僞軍軍官下達了命令。
軍官命令一下,本是亂糟糟的僞軍忙端着槍就往大門那裏跑。
那大門早就被推開條縫了,别看天邊才亮了一絲,老百姓早就有從那被鐵絲網封閉着的村子出去的了。
老百姓和軍隊那自然是兩種活法。
這被日僞軍後攆過來的住戶那還沒有房子住呢。
當然了,短期内誰也不可能平地起“高樓”,可是窩棚也好馬架子也罷,總是要給自家的老弱病殘弄個臨時擋風遮雨的地方的。
想有個住的地方,總是要到周圍的山上砍樹幹樹枝啥的吧。
日僞軍很忙,可是從老百姓過日子的角度來講,他們比日僞軍還要忙。
他們需要建新家,然後他們需要馬上在這聚居點的鐵絲網之外的空地上開墾土地,否則農時就過了。
他們是老百姓,老百姓需要種糧,他們不是日僞軍,日僞軍隻需要搶糧!
又是一翻混亂,老百姓和僞軍之間又是了一陣互怼,然後那大門終是被鎖上了。
而那些後搬來的那片鋪蓋卷空隙間的火堆又被點燃了。
天要亮可沒全亮呢,那沒有火光如何辨别陌生人?僞軍們端着槍就奔裏面去了。
其實所謂的搜人,那也隻是僞軍軍官見事情鬧大了才給自己找個了日後推卸責任的理由罷了。
到時候日軍軍官一問起來,當發現崗樓出血案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麽,他自然可以把自己做的一二三條擺出來。
而這個派兵進入村子搜查嫌疑分子也是措施之一吧。
所以進村搜人那就是個形式。
僞軍們心裏也是明鏡兒似的,哪個抗聯殺完日本人還會躲在這被鐵絲網封閉的村子裏呢,人家早特麽就跑了!
對,日本人,被殺死的都是日本人!
要說僞軍也有受傷的,而且傷的還挺重的,可是至少那口氣是捯動回來了,竟然沒死!
“高三兒,天還沒亮,你們瞎折騰啥呢?”一個窩棚旁虎蛋子低聲問一名僞軍。
那個高三兒正是昨夜值崗派讓他進來的那名僞軍。
高三和虎蛋子本來就是一個屯子的,那是從小就在一起玩大的,歲數差不多,用東北話講叫“般兒大般兒”的。
“折騰啥?我艹,我可是撿了一條命啊!”高三兒心有餘悸的說。
“咋了?”虎蛋子就問。
“咋了?我跟你說啊,昨晚你回來的時候我不值崗呢嗎?多虧你十二點前回來了!”高三兒情不自禁的摸自己的後腦勺道。
“艹,你們那頭殺人了和我有屁關系?”虎蛋子不以爲然。
“和你關系大了!我這不是怕你進不來屯子才守在那崗樓子外面的嗎?
等你回來了我就去睡覺了。
可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得一直在那等你,那我這後腦勺子,嘿嘿。”高三兒又在摸自己的後腦勺了。
“後腦勺子咋了?”虎蛋子又問。
“昨兒半夜抗聯的人就摸上來了,我們在崗樓子頂上的哨兵的後腦勺子就讓人家用斧子給削了!”高三兒再次說道。
“啊?那這一斧子下來不給砸面糊啊!”虎蛋子震驚的問。
“面糊倒是沒面糊,也沒砸出洞,就是給砸昏過去了。”高三兒說道。
“就隻是砸昏過去了?”虎蛋子有點不信。
斧子誰沒用過,那就算不是那帶刃面砍的,那就是用鈍頭那頭砸的,那也能在後腦勺子上砸個窟窿出來啊!
“你知道啥?哎,我跟你說。”高三兒用眼神掃了掃四周,見身旁隻有和自己來的另一個同伴,這才接着說。
秦桧還有仨朋友呢,在僞軍中那自然也有和自己交情好的。
“我跟你說,這回被抗聯弄死的全都特麽的是日本人,咱們中國人一個都沒有!”高三兒用更低的聲音說道。
“啊?”虎蛋子不由得一驚,可随即他臉上就現出喜色來。
“别出聲,别樂,放心裏偷着樂!”高三我忙制止。
虎蛋子忙硬憋住自己要發出來的笑聲,可是那臉上的喜色無論如何也是掩不住的。
那日本鬼子多缺德多缺揍,老百姓哪有不恨日本人的,平時那也隻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哎,我跟你說啊。
人家抗聯就是奔日本人去的,警備軍一個都沒有死,就是值哨的被打昏過去了。
可日本兵被打死了十好幾個!”高三兒壓抑着興奮說。
“啊?咋打死的?半夜也沒聽到開槍啊,那就先前響了那麽一槍嘛!難道全是用斧子給砍死的?!”虎蛋子不解的問。
“嘿嘿,可不是咋滴!
我跟你說啊,外面一響槍一喊日本人那頭出事了,我跑日本人那屋一看,你猜咋滴?”高三兒又說。
“猜什麽猜,這時候你還賣什麽關子!”虎蛋子氣道。
“嘿嘿,四個日本人全在炕上躺着呢!
那腦袋也在炕沿兒那呢,可就是那腦袋和上半身都差了一寸的空兒!
那腦袋全被人家給剁下來了,全齊刷刷的在炕沿上擺着呢!
那血啊,那整個炕面上都是,那糊的都跟炕席似的!”高三兒嘴裏那是一連串的驚歎。
而那虎蛋子在旁邊聽着,那脖子都抻長了大張着嘴就辣麽聽着。
就這事兒他真是頭一回聽說啊,他此時都已經忘了自己是誰自己身處何地了。
“哎,高三兒,那你說那抗聯的人拿斧子剁日本人的腦袋直濺血又有動靜,那旁邊人的人能不醒?”和高三兒一起來的那個僞軍不解的問。
“我特意看了,那日本兵都是先被刀給攮死的,然後才剁腦袋的!”高三兒說道。
“啊?”那名僞軍和虎蛋子再次震驚。
兩個人驚愕了會兒後,那名僞軍才喃喃的說道:“這抗聯得多大的膽兒啊,這和日本人又得有多大的仇?!”
“多大的仇,别說抗聯了,那日本人把我家的房子燒了,要不是我兒子小我都要和他們拼命!
我隻是被燒房子了,那那些被日本人給殺了的禍害了的人家呢?”虎蛋子說。
虎蛋子和這些僞軍當然很熟,所以他們私下裏說話那可是沒有忌諱的。
“倒也是。”高三兒說道。
“要我說,你們趁早也早扒了這身皮得了。
這回人家抗聯的人沒殺你們那是給你們留面子。
那人家就算是把你們給殺了,你說老百姓還能說你們死的白瞎了?人家隻會說活該!”
虎蛋子話直也藏不住話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倒也是,以後是得小心點兒,實在不行——嗐,到時再說吧。
虎蛋子你今天老實點兒,有點眼力見兒,天亮了日本人大隊肯定就上來了!”高三兒說道。
沒等虎蛋子接話呢,這時他們這三個正在背地裏嘀嘀咕咕的人就正路崗樓子那頭又出動靜了。
“快開門快開門!”他們就聽到隐隐有人喊,“我們被雷鳴小隊給襲擊了,皇軍傷亡慘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