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語,女人孩子止哭,上百名或站或立或倒的村民臉上寫着兩個字——驚詫。
他們驚詫的看着兩架馬車由遠及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們能确定這兩架馬車就是先前來到他們這裏的三架中的兩架。
隻因爲當時那三架馬車走的時候不光上面坐着是兇神惡煞般的日軍僞軍,上面卻還拉裝了他們辛辛苦苦養的雞鴨鵝豬。
而當這兩架馬車現在重又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那馬車上卻同樣有着雞鴨鵝豬。
盡管那上面的畜與禽都少了,并且還都是死的。
這時他們便把目光集中在了從頭一架馬車上跳下來的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雖然那個年輕人穿着的也是日僞軍那土黃色的軍裝,但是他們卻已經肯定這個人非但不是日僞軍,卻還是日僞軍的仇人!
隻因爲先前他們聽到了槍聲,聽到了在他們看來很是激烈的槍聲!
馬車上有血,天已晴暖,所以那血味刺鼻!
那麽無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還用問嗎?
這時第二架馬車又依次停下,而這時他們非但看到了兩個拿着槍的人,卻還看到那架馬車上扔着很多條槍!
對,就是先前那些指着他們,如果他們敢阻擋燒村就會射出子彈取了他們性命的槍!
“日本鬼子、二鬼子被我們殺了,你們有沒有想加入我們東北抗日聯軍的?”在一片沉寂中那最先下車的年輕人突然大聲說道。
這個人的話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
他們先是在侵略者槍口的威逼下失去了家園,然後那些侵略者就又死了,全都變成了這架馬車上的血迹。
這些已經足以讓他們震驚了,他們還沒有緩過神來。
“如果,你們想象這車上的雞鴨一樣被人關起來,那你們就去日本鬼子給你們圈(quān)的人圈(juàn)!”那個年輕人再次說道。
“可我們不去會死。”終于有人說話了,那是一個老頭。
雖然聲音不大,可是因爲寂靜,那聲音聽起來很清晰。
“你們甯可在日本鬼子的皮鞭下象畜牲一樣的窩囊死,也不想爲了自由而拼死?”那個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含譏諷的說道。
那個老頭臉紅了下,因爲害臊;那些正當壯年的男人們臉也紅了,因爲他們有了激憤。
“看到沒有,後面車上的槍,就是我們三個人繳獲的。
那三十多個小鬼子二鬼子也都是被我們三個人打死的。
他們拿槍指着你們,你們就不敢反抗。
可是你們拿着槍指着他們的時候,隻要你們一扣扳機他們也會死!
敢不敢拿起槍和我們一起去打鬼子?”那個年輕人卻是又說道。
然後,他還用把自己的食指插進了正拿在手中的一把盒子炮的扳機處。
接着那把能給人以生殺予奪的盒子炮就在他手指上如同風車般的旋轉了起來。
“我不想被日本鬼子關起來,我想去打日本鬼子!”這時有一個隻有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說話了。
“我也要去打日本鬼子!”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仇恨就象幹燥的柴草,冒出一個火星那就會點起一片火來的,那些年輕的年壯的男人都開口了。
日本鬼子進東三省那可不是一年兩年了,日本鬼子到底是啥樣所有人都已經心裏有數了。
現在既然日本鬼子能燒他們的家,那真的要殺死他們也就如同大象一般一腳下去就能踩死一群螞蟻。
可是,現在他們有槍了,那他們就不是螞蟻,他們不用講什麽蟻多咬死象的。
現成的英雄在這放着呢,那他們反而可能象這個英雄這樣,兩把盒子炮打死辣麽多日本鬼子!
那他們就不是小螞蟻了,那他們反而就是大象了,他們一腳丫子下去反而會把那些日本鬼子當成小螞蟻一般給踩死了!
想想,想想,熱血澎湃的感覺就這樣産生了!
“小兔崽子,一個個的都消停一下!”這時候那個老頭又說話了。
他也隻是這一句話過後,那些青壯人的熱血依舊在澎湃,可是卻無法渲洩了。
“我要是你們這個歲數我也會象你們這樣去想去做。
可是你們都去打鬼子了,家裏人怎麽辦?
你是抗聯的,你也知道,一家子裏要是有人抗日了,那是要連坐殺人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會死的。
最後,你們有了槍非但沒保護成自己的家裏人反而把家裏人給牽扯了進去!”那個老頭慢悠悠的說道。
“切,那你們就甘心象日本鬼子在圈裏養的豬?啥時候想給你們剌一刀那就剌一刀?
你們是人你們不是豬!”那個年輕人無限鄙夷的說道。
“大爺爺!我——”
“閉嘴,再說我讓你爹抽你!”
那個年輕人又說話了,隻是他的話随即就被那老頭一句話就給否了!
“你不用在這裏乎悠我,這裏有沒有人參加你們抗聯都是我說的算。
這整個屯子都姓胡,我是輩份最大的!”
那老頭在震唬住了那血氣方剛的小子後才慢慢悠悠的說道。
那個拿盒子炮的年輕人手中轉着的盒子炮終于停了,他的目光和那老頭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不知道爲什麽,這時候兩個人卻好象有了一種老狐狸遇上小狐狸的惺惺相惜的感覺。
“那你就希望住進小鬼子給你們弄的人圈?
也不對,那人圈也得你們自己去建,你們還能指望日本鬼子會給你們建現成的磚瓦房嗎?”那個年輕人不以爲然的說道。
“誰樂意進?”那老頭嘟哝了一句,然後卻是又問道,“那我也不能眼瞅着我們這胡家屯這麽多人因爲打鬼子受牽連,你有什麽别的招沒有?”
“别的招?”那個年輕人錯愕了一下,然後他想明白了這個老頭的想法到底是什麽了。
“你們是當地人,這裏全是山,你們可以找個沒人的大山裏住。
我們抗聯還繳獲了這麽多的槍也可以把槍給你們自衛。
但你就不打算讓你家的孩子出來幾個跟我們學着打鬼子然後再教你們家的人嗎?”那年輕人提議道。
年輕人的提議引起了那些百姓的議論了。
年輕的想打鬼子,而穩重老成的卻不同意。
“說的簡單,上哪去找哪地方去。
這麽多人需要種地,需要生火做飯,那能瞞住日本人?”終于有個中年人說道。
而他的說法也就引起了那老頭的一聲“唉。”
沒有人會願意會象被關豬那樣給圈養起來,可是,他們總是要讨生活的啊。
“如果你們真能找到那樣的地方的話,我可以教你們做飯怎麽不冒煙。
還可以把大多數槍都給你們留下。”那個年輕人再次建議道。
“你能讓生火不冒煙?”那個老頭擡頭問道。
“是不怎麽冒煙而不是不冒煙,至少在一裏地以外是看不到煙起來的。”那個年輕人解釋道。
“要是這樣的話——”那老頭沉吟了起來。
很明顯,這個村子真的是這個老頭說的算,因爲這個村子本就是一個家族之地。
“你要幾個人?我不能讓能幹活的人都跟你們走”那老頭說道。
“我們要不了幾個,我就是想找個往北去認識路的,十七八的便好。”那年輕人回答。
年輕人雖然沒明說,可是他的态度卻也是明了的,他自然不會要這個老頭這樣的去打鬼子。
打鬼子的心人人皆有,而成了家的那就不行。
成了家人如果變成戰士那都會瞻前顧後的,和日本人沒有血仇那也不會拼命的。
這是每個人最現實的考慮,這事和老百姓講覺悟那就扯遠了。
“我再考慮一下啊。”那個老頭背着手開始琢磨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