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讓再次向密營方向出發了。
可是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她卻已經把騎速降了下來。
跑到此時她卻已經識得返回密營的道路了,雖然說這裏的官道上行人也談不上有多些,但畢竟隔着幾裏地已經可以看到個别的百姓了。
周讓自然不想全速催馬引起有心人的格外注意。
這不光說是爲了她自己的安全,而更是爲了不暴露自己小隊密營的方位。
否則這民間一有傳言,說哪天哪天他們看到有一個人把日本人的大洋馬跑的飛快奔西面去了。
那萬一傳到日僞軍的耳朵裏去,日僞軍聯想到那面的山野有可能有抗聯的密營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隻要日僞軍能産生出這樣的聯想來,日軍就完全有可能調動大部隊搜山。
縱是自己小隊的密營藏的再隐秘那也是挪不了窩的,隻要日僞軍誠心找肯定就能找到!
于是周讓也隻能這樣騎着馬不急不緩的跑着。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在路上碰到行人時人家看向自己的那異樣的目光。
這也難怪,她實在是顯的有些怪異。
自己一個人騎了兩匹日本人的高頭大馬,頭上扣了一個大狗皮帽子,裏面卻又套了個頭套。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沒辦法啊!
就這一天多跑下來,饒是有那頭套護着,她的臉卻又已經隐隐生痛了。
周讓畢竟是個女人,那怎麽也是在意自己的容顔的。
東北人自然都見過那臉上生了凍瘡之後的樣子。
那要說不好聽的,那凍瘡一犯起來,那臉上就跟長了紅斑狼瘡似的!
黑龍江的天氣再寒冷,可是周讓想着自己那原本不說是閉月羞花但也吹彈可破的臉蛋變成那副樣子,這個卻是比黑龍江的天氣還寒呢,不寒而栗的寒!
所以那頭套短期内她是不可能摘下來的。
而她所帶着的另外一匹馬上馱着兩樣東西,那兩樣東西上面卻又蓋了一張跟百衲裝般的雜皮子。
那本是她睡覺的那個袋子,爲了能把那頭豹子和大黃狗蓋住,周讓卻是用刀所那皮子給豁開了。
那長毛的短毛的黑色的灰色的黃色的各種顔色的皮子拼出來跟萬花筒似的,看上去自然很咋眼。
可是,她卻還不能把那個皮子掀下來,因爲掀下來卻會更咋眼。
那被自己裝在籠子裏的大黃狗也就罷了,那旁邊還綁了一頭死豹子呢!
雖然說東北山林廣闊,什麽飛禽走獸都有。
但是,可以想象就象豹子這樣的猛獸那肯定都跟老虎似的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的。
那百八十裏内有一頭豹子就不錯了。
而且這種猛獸多是在夜間活動,那老百姓真有幾個見過那渾身上下都有着金錢狀花紋的豹子的?極少!
可是不往前趕又不行,沒辦法,周讓卻也隻能邊仔細觀察前方的情況邊小心的前行。
可是就在快到了中午周讓在距離向陽堡還有三十多裏一個叫卧虎崗的地方時意外還是發生了。
那個卧虎崗北面都是山,山上的雜樹荊條很多,那馬隻能牽過去。
卧虎崗的南面是開闊地倒是挺平坦的所以看上去就一覽無餘。
而她要走的這條路偏偏就必須過這條卧虎崗,可是周讓在遠遠的看着卧虎崗的時候就見那上面卻是冒出一縷青煙來!
那地方沒有人家啊!
雖然說雷鳴小隊不總在密營裏呆着,但周讓也知道這個卧虎崗也是前不招村後不招店的地方,那怎麽就冒起煙來了呢。
周讓搞不清什麽情況就不敢貿然向前,便驅馬到了路邊的幾棵大楊樹後躲着往那頭張望。
而過了一會兒,周讓就見卧虎崗那頭就過來一架毛驢車。
一看是毛驢車周讓懸起來的心放了下來。
周讓知道日僞軍的作派,日僞軍出來那不可能隻派出來一架小毛驢車來。
更何況随着那毛驢車越來越近,周讓已經看清了那毛驢車上隻坐了一個人,袖着手懷裏抱着把鞭子。
等那毛驢車走的更近了,周讓已經能看明白那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老頭在趕着一輛毛驢車罷了。
周讓騎馬從那樹後出來,那毛驢車上的老頭自然也看到了他。
周讓又把馬往前趕了幾步可是她剛要說話卻又把嘴閉上了。
不是她不想問問那卧虎崗上什麽情況,而是她知道自己這身的打扮實在是有些超出常理。
那要是自己再一說話還是一個女聲那豈不是更惹人注意?
說不定那縷青煙也是有人餓了點了火在烤吃的呢,周讓這麽想。
于是她便騎馬接着往前趕。
可是就在她的馬即将與那架毛驢車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就聽到那毛驢車上的老頭卻突然說了一句話。
那老頭就好象在發洩怨氣的似的說道:“這幫王巴羔子,又搶了我一隻雞!”
周讓一聽這老頭這句話心裏就是一動,她再看向那老頭時就見那個老頭正歪着頭看着自己。
而就在他們兩個目光接觸的刹那,那老頭含有某種意味的眼神掠過了自己便轉走了。
然後,那老頭抄起了懷裏鞭子用力一抖打了個鞭花喊了聲“駕”,他的那頭青驢就踢踢他他的小跑了起來!
周讓要是再搞不清這個熱心的老頭說的是什麽那她也就不用再打鬼子了!
這東北人哪,都是熱心腸。
周讓可沒聽說就他們密營這個地帶有山林绺子。
所以按那老頭所說的,有人搶了他一隻雞,那搶他雞的人肯定就是日僞軍。
這老頭分明就是看他打扮怪異就在提醒他前面不安全!
這老頭說完了這句話爲什麽就趕着那頭毛驢往快跑了?
毫無疑問,他在多嘴了之後卻又怕給自己這個洩密者惹來了麻煩,所以就先跑掉了。
這可咋整?
周讓再次開始觀察起地形來。
要是從安全的角度來講,那她自然是從北面的山地中穿過去最安全。
可是周讓卻知道,就北面那地形實在不适合跑馬。
那裏的荊條雜樹大坑亂石是特别的多,那自己想過去就得把馬牽過去,那樣可就太慢了。
還是南面吧,周讓看着右前方開闊地上的幾趟樹林子就想。
于是,周讓便撥轉馬頭往南面跑去。
路再不好那也是路,下了路馬跑起來也是深一腳前一腳的。
周讓直皺眉,她就知道這裏的地形看似平整,其實在那雪地下就有很多的塔頭墩子。
這裏就是夏天的那種濕地的地形!
周讓怕把自己來個馬失前蹄再把馬傷了,隻能耐心的讓馬慢點走。
待到她騎馬跑到了那趟樹林子的後面時,她終于出了那片濕地的地形。
這回她便用鞭杆狠狠抽了一下那馬臀讓它快跑了過來。
而此時就在那個卧虎崗上十來名僞軍卻是正圍在一堆火旁烤火。
而那火上架着的正是他們從那個路過的那個老頭那裏搶來的連毛都被烤光了的老母雞!
周讓并不知道,這裏的僞軍還真的就是她給招來的。
她昨夜開槍打那頭豹子的時候真的就被附近的人給聽到了,那消息真的就傳到了僞軍的耳朵裏。
聽到槍聲的那個人自然是和僞軍有關系的,他信誓旦旦的說“那絕對是快槍的動靜!”
誰會大半夜的打快槍?
普通獵戶别說盒子炮了,那老套筒都是沒有的!
所以僞軍便有所懷疑,于是有僞軍軍官一句話下來,也隻是放了幾隻鴿子,附近的僞軍便出來設卡了。
“我咋好象聽到有馬蹄子的動靜呢?”這時有一名僞軍士兵說道。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正蹲在火旁的僞軍便站起來向兩頭的路上張望。
原來,這些僞軍誰樂意大冬天死準的出來設卡啊,他們嫌冷就點了火了。
爲了點火方便他們自然在那卧虎崗上選了背風的地方。
如果他們選的不是背風的地方的話,那麽周讓在路那頭一出現他們也就可以看到了。
可是現在他們再去看時,那路上哪還有人了。
周讓下路的地方離這裏還遠他們自然也看不清馬蹄印。
這些日軍眼看路上沒人便又縮回來烤火烤雞,而這時便偏偏又有日軍一指南面跟道:“哎,南面樹林子後有馬!”
一聽這名日軍這麽一喊,所有僞軍就又站起來往南面看。
可是,這時周讓卻已經騎馬跑過去了。
這誰都知道,你要是正對着樹林子看,那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就大。
這要你要是順着樹林子方向去看,那所有的樹木的樹幹在視野裏就是重疊的。
“哪特麽有,你眼睛瞎啊!”有僞軍罵了先前看到馬影的那個僞軍士兵道。
“就是,我也沒看着,你是不是嫌這隻雞不夠咱們吃你就想弄匹馬來烤啊!”又有僞軍士兵笑道。
于是,所有僞軍“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那名僞軍也不辯解了,就當自己看錯了吧,反而臉上變得讪讪的起來。
而兩個小時後,周讓終于是騎馬出現在了雷鳴小地密營的前山那裏了。
而就在她騎馬上山到達了山坡上做爲哨卡的那個地窨子前面的時候,她就眼睜睜的看到從那經過僞裝的地窨子的門裏探出了兩支步槍來。
“劫财劫色劫東洋馬!”已是有人高喊了起來,那卻是勾小欠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