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啓明星依舊明亮,東方天際也隻是才出現一絲魚肚白的時候,“得得”的馬蹄聲就再次打碎了黎明前的寂靜,那是周讓再次出發了。
她必須得抓緊,因爲她的時間真的很緊。
周讓也不知道這日本人的戰馬究竟一天能跑多遠。
她可不認爲日本人的戰馬個頭長的高就是中國人評書中所說的那種“夜行八百晝行一千”的寶馬良駒。
更何況她這次南行的道路本就是山路并不好走。
而她又不可能總在公路上跑,雖然說這裏地處偏遠,但她可是怕自己和日僞軍迎頭撞上。
這回她是來給自己的公公婆婆搬救兵來了,而不是象原來那樣打鬼子,隻要占了便宜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而且這不能總在公路上跑就還涉及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很有可能迷路。
這密營以北她可沒有來過這麽遠,這要是跑冤枉路了或者幹脆在山裏跑迷路了,那她也就不用再搬救兵了!
好在雖然天氣寒冷今天卻是個大晴天,總是有太陽給她指引方向的。
于是周讓就不斷的策馬向南,路上遇到行人就打聽一下道路。
可是,也不知道是别人沒說明白還是她沒聽明白,她到底是跑岔了路。
待到她碰到人家打聽明白之後卻也隻能窩回頭又往回跑重新來過。
如此一折騰本是今天就可以縱馬趕到向陽堡附近的她到底是在天将黑的時候趕到了嫩江城附近。
到了這個地方,周讓便已經知道自己小隊密營的大緻方位了。
可是,那又如何,天馬上就要黑了,她可不想接着趕夜路。
剛下過的這場雪雖然不大卻也把那大路小路的給覆蓋上了,她覺得自己還是穩妥點才好。
于是,周讓卻是仍舊要留宿在山野之中。
不過,這回她卻是不敢再點火了。
這裏離嫩江城可是不遠了,那村屯已經多了起來。
自己要是貿然在野外生火被别人發現了再把鬼子招來!
好在那個雷鳴老娘給做的睡袋,再怎麽說那也是毛皮的,怎麽也比原來睡在雪窟窿裏熱乎。
于是,周讓吃了些熟苞米粒子,又給那條大黃狗吃了點肉,一人一夠卻是接着鑽到那睡袋裏睡覺!
周讓在野外宿營那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這人在深夜的野外覺得是兩眼一摸黑,可到了夜裏說不定就有什麽飛禽走獸跑出來。
會飛的比如夜貓子(貓頭鷹),會在雪地上跑的,比如山狸子、比如狼。
當然了東北虎和熊瞎子周讓倒是沒有在夜裏碰到過。
其實這人與野獸的關系倒是有點人與那傳說中的鬼的關系。
中國人很多人都怕鬼。
其實這世上如果真的有鬼的話,卻是否還存在這種可能,那陰氣聚集而成的鬼是否也會怕陽氣中足的人呢?
而人與野獸也是這樣。
人固然怕豺狼虎豹,可焉知道豺狼虎豹不怕人呢?
所以作爲一名戰士的周讓手中現在有兩把盒子炮一支馬步槍手雷若幹呢,那可全是快槍,她獨宿野外又有什麽可怕的?
所以盡管那個皮袋子畢竟不是房子卻也能隔涼隔風,這讓縱馬奔波了一天的周讓睡的很是香甜。
隻是周讓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她忽然就醒了。
而這時她才發現摟着睡覺的大黃狗竟然已經爬了起來正沖着袋子外面狂吠呢!
由于怕把自己的老兒媳婦凍着,雷鳴老娘帶着村裏的人把這個皮袋子縫的是格外嚴實。
這袋子縫的嚴實,這袋子裏面就籠音,這大黃狗那麽“汪汪”的一叫那卻是仗仗的周讓腦瓜銀(仁)子都疼!
“哎呀!你别叫了!”周讓伸手去摟這條大黃狗。
可是這大黃狗也隻是一條普通的笨狗罷了。
它卻又怎麽可能和小妮子原來養的那條大黑狗比。
人家小妮子的那條大黑狗那可是獵犬,那可是她從小訓練出來的。
而這大黃狗是啥?
在屯子裏是散養着的,人人見着罵聲“賴皮狗”一哈腰就能吓得它直跑,誰又會訓練它去呢。
所以,周讓的招呼根本就不好使,這黃狗卻是依舊沖着袋子外面狂吠不止!
“哎呀,你瞎叫個啥呀!”周讓氣道。
她當然知道,大黃狗不會無緣無故的叫,那外面肯定是來啥野獸了。
周讓本來很羨慕小妮子的那條大黑狗了的。
她也是小孩心性又想着冬天晚上有這麽一條有着熱乎氣的狗摟着,所以才把這條大黃狗帶出來的。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挺對這條狗有些失望了。
你這瞎仗仗哪行啊!我不讓你叫那你就不能叫!
這以後我要是再帶你打仗去,小鬼子沒發現我們雷鳴小隊打埋伏呢,你卻一陣叫先把我們給暴露了,這哪成啊?
周讓埋怨歸埋怨。
她見管不了這條大黃狗又不想自己真的就身在這皮袋子裏再出什麽危險,便往前爬了一下去解繩子。
有了昨夜野外宿營的經驗,這回睡覺的時候她卻是把腿先伸進那個皮袋子裏倒着爬進去的,而把那個撐口袋的木籠子卻是放在了袋口稍稍往裏的位置上。
雷鳴的老娘怕把她凍着,這個睡袋都給她設計的好好的了。
那袋口是有繩子的,把兩頭的繩子一系那皮袋子口就在裏面紮緊了就不進風了。
而周讓這樣做的好處那就是如果外面有情況她就可以直接爬出來了。
你見過哪個戰士在睡袋裏面睡覺象哈巴狗鑽竈坑似的頭在裏面屁股在外面的?
那必須是頭在外,身子在裏,露頭就開槍這才叫一名戰士應有的警惕性嘛!
周讓一解開這紮口的繩子,那袋口就開了,皮袋子外的冷風“嗖”的一下子就吹了進來!
可是這也就罷了,周讓在那袋口一開之際,她還沒有把盒子炮摸出來呢,她卻是看到就在袋口前面的黑暗之中卻是閃着一雙幽藍的眼睛!
在這一刻,周讓直接就打了個激淩。
她以自己的本能知道,這對面的既不是狼又不是山狸子。
山貓子是啥,那老百姓也有管叫山貓的,比家貓大不了多少。
而狼也不會有那麽高,眼前的這個東西那眼睛的高度在那放着呢!
周讓本能的抽槍之際,可這時她身邊卻是“呼”的一下,那條一直和她挨着的大黃狗卻已是沖了出去!
“哎呀!”周讓叫了一聲,抽出盒子炮掰開了槍機頭沖前一指。
可是黑夜之中你讓她看到那野獸幽藍的眼睛就已經不易了,想再看清别的卻根本就不可能!
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就在自己眼巴前已是有了那種劈了撲愣的那種獸類撲鬥翻滾的聲音!
這大黃狗不錯啊!
而這時周讓才意識到這大黃狗的好處來,你别看它笨,但是它忠誠它護主!
那是這條大黃狗感覺到了危險卻是沖自己前面去和那條野獸嘶咬了起來!
不行啊,自己得幫忙啊,自己得找個照亮的啊,否則現在自己開槍很可能把大黃狗打到!
周讓右手持槍左手就在自己的大衣兜裏胡亂的摸,終是摸到了火柴盒。
情況危急,她也來不及往外抽火柴了,卻是伸手直接就給捏碎火柴盒摸出了好幾根火柴來。
好在現在的火柴那都是不用火柴皮隻要一蹭那就會着的。
周讓将那幾根火柴棍在身下的皮子上一蹭,“哧啦”一聲裏她就把那幾根火柴全扔了出去。
而借着這點微亮,周讓就看到一條比那黃狗體形要大不少的黑影卻是已經把大黃狗按在下面了!
夜裏有風,那火柴杆兒也隻是如同牙簽般粗的小細棍罷了,一見風就滅了。
可是就在這刹那的光亮之中,周讓手中的盒子炮“啪啪”的就響了起來。
随即她就就聽到有野獸發出了一聲叫然後便有細微的撲騰聲向遠方去了。
周讓飛快的爬出睡袋站了起來沖着那遠處的聲音“啪啪啪”又是一個短點射。
隻是,這回打沒打到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但她估計那隻野獸肯定是受傷了已經跑遠了。
“奔兒喽,奔兒喽!”周讓叫着大黃狗。
而這時周讓就聽到腳下有了動靜,她俯身伸手一摸時卻是正摸到了那條大黃狗的腦袋。
那狗卻象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正在她的身下嗚咽着。
隻是那腦袋上卻已是沾上了粘稠的還有着溫熱的讓周讓熟悉無比的感覺。
那是血。
隻不過以前周讓摸到的都是敵人的血,這回卻是獸的血!
“快來讓我看看,受傷沒?”周讓收起了盒子炮又開始翻兜找火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