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雪打燈。
那雪依舊洋洋灑灑的彌漫在這個中國東北的小山村了。
雪其實也是不同的。
剛入冬的第一場雪那還是很有詩情畫意的。
那時可真的是雪花。
薄薄的雪花從陰郁的天空中飄下,落在人的皮膚上就會融化。
而如果落在人的衣服上你就會看到那真的就是有着六個角的美麗的雪花。
而這時的雪由于含水量比較大,你用手一捏那就成團,那自然是打雪仗的不二選擇。
可是,随着那西西伯利亞的冷空氣進一步南下,天上再掉下來的雪花你用肉眼就看不出形狀來了。
而等到了這個正月十五的時候,天上下的就已經是雪粉了。
其實,那雪并沒有多大,但架不住有風,那風便把那雪粉卷得洋洋灑灑。
而此時就在這洋洋灑灑的雪粉之中,在一個隻有二十來戶人家的小山村裏,全村一百多名老少已是全都站在了雪粉之中。
那細密的雪粉灌進人的脖子裏那是“嗖嗖”的涼,而他們的心裏也涼了。
所有人都看着對面的日僞軍,心中也都知道他們吃的餃子惹禍了!
日僞軍其實也不多,那是一個排的僞軍三十來人和一個分隊的日軍十一個人。
日僞軍自然是荷槍實彈的,那刺刀也全是在槍上裝着的。
雖然那刺刀不再是雪亮的那種,但那畢竟是殺人的東西,山村裏的人看着那烏黑的刺刀便在這雪中瑟瑟發抖!
“小樣的,早就告訴過你們不要種麥子,你們當老子說的話是放屁啊?!
一個個的在正月十五都吃上餃子了,你們特麽的長了那樣的嘴了嗎?”一名僞軍軍官正在人前大罵着。
“現在好,現在老子也救不了你們了。
你們各家能幹活的男人,十七歲以上的,五十歲以下的都跟我走,去給皇軍幹活!
别說老子沒提醒你們,你們也知道我和咱們屯子有那麽點關系。
誰特麽的也别反抗。
誰要是敢反抗,就不是把你們這裏的男人全抓走這麽簡單了!
我說的這意思你們應當是懂的!”
那名僞軍軍官也頭痛。
他們這些僞軍還真的就不是外派來的,還真的就是屯子裏的僞軍。
既然都是屯子裏的人,那難免和各屯子的人沾親帶故的。
所以他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奈何這回日軍卻是從别的渠道得到了這裏有人種麥子的消息,所以才會在這正月十五趕到了這裏,那就是奔抓“吃餃子”的事來的!
他是知道跟自己來的這十一名日軍不懂日語,所以他才暗示這個屯子裏的老百姓不要反抗。
這些不知輕重的老百姓可千萬因爲這點白面餃子掃了大日本皇軍顔面。
那日本人多牲口,燒殺擄掠強奸殺人,甚至說把你這個才二十來戶的小屯子直接給滅了那也是正常的!
這名僞軍軍官的話引起了那他面前站着男女老少陣騷動,可是那些男人自然是不會主動出來的。
誰也不傻,沒吃過豬肉卻都看過豬跑!
他們屯子沒被抓過壯丁那是因爲地方偏僻,日僞軍輕易不過來。
可是,别的村屯被抓走的壯丁有幾個回來的?
可千萬别告訴他們那些被抓走的人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隻怕現在都已經在外面變成白森森了骨頭架子了!
“都不動是吧,上去抓人!”那名僞軍軍官掃了一眼身旁那臉上已經露出不耐神色的日軍軍曹道。
軍官有令,他手下的僞軍自然就動了。
這個屯子一共才二十來戶,那家裏能幹活的成壯年連老子帶兒子加一起那也隻不過是四十多人罷了。
在那槍托與刺刀的逼迫下,在男女老少的喧嚣與哭嚷中,能幹活的男人被僞軍士兵驅趕了出來。
“哎,大哥,我不是這個屯子的啊,我是來走親戚的!”有人嚷了起來。
那人卻是那老雷頭的四兒子,也就是雷鳴的四哥。
他還真的就不是這個屯子的。
他眼看着自己三哥都被抓走了,這與是否親兄弟兩個的那種上陣親兄弟無關,那留一個在外面才好想辦法往外撈人啊!
“少特麽磨叽,我管你是哪個屯子,誰叫你饞吃餃子了,老子過年還沒吃着呢!”一名僞軍上去就給了雷鳴他四哥一槍托。
就這一下,雷鳴他四哥也老實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叫勁有什麽用啊!
而此時就在這前面鬧鬧騰騰的人群的後面,周讓倒拿着自己的那把苕帚已是在眼神閃爍了。
剛剛她正想認自己的婆婆呢,可誰曾想就這節骨眼日僞軍就闖進來了!
此時的周讓很惱火,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個家。
自己卻是連“娘”還沒叫出口呢,卻是被日僞軍把事給攪了,你說她上不上火?!
可是,周讓可不覺得憑自己一個人一把槍就能把這些大鬼子二鬼子全給幹掉了。
她周讓沒有這個本事,更何況這裏還有全村的男女老少呢,這一打起來自己死了不要緊,可别把老百姓牽連進去!
怎麽辦呢?
周讓眼光閃爍,這時她便看到了自己身前站着的一個半大小子。
那半大小子還想往前湊呢,卻是被雷鳴的老爹和老娘給拽住了。
那孩子也就是十二三歲,卻是雷鳴他三哥家的二兒子。
周讓心中一動一伸手就按住了那孩子的肩膀,接着她把頭一探已是耳語道:“二小子你别說話,跟我來!”
周讓這一句就讓那孩子把腦袋轉了過來。
而同樣這一句,雷鳴老爹和老娘的目光就也被周讓這句話給勾過來了。
這老兩口剛剛也看出來了,周讓這個丫頭那是有話跟他們說。
而且也猜到,周讓應當是認識雷鳴的,否則她怎麽可能猜到他們一家子人姓雷呢。
隻因爲他們家老四和小六子那是長的最象的。
隻是,此時他們卻也知道現在可不是問這事的時候了。
那老兩口也算是被日僞抓過一回了,那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所以他們心中急切卻也不能問。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們當然知道,周讓那可是有槍的。
周讓那是有着兩短一長三支槍的外加一匹馬的。
那馬卻是被雷鳴的老爹在山裏隐蔽處搭了個窩棚給藏了起來,那時不時的他還要去給喂草料的。
而這時周讓就帶着那個二小子偷偷的往屋子後面退去了。
日僞軍來的人加一起也就四十來人,他們也知道這個屯子人少所以也沒有當回事。
他們也隻是把村裏人給攆到了村子中間的空地上罷了,卻根本就沒有圍起來。
所以,他們壓根就沒有人注意到人群後的周讓和一個半大小子向後退去。
或者說,人家就是看到了也沒拿他們兩個當回事。
一個明顯是個女的,隔肢窩下面還夾了把茹帚。
另外一個是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半大小子,人家才懶着理他們呢。
“二小子,想救你爹不?”草房後周讓已是在低聲說話了。
“當然想了!”那二小子就說。
“大鬼子二鬼子到這裏來不會是走過來的吧?”周讓就問。
“不會!他們肯定有馬車!
這裏的道這麽難走,我知道他們肯定是把車停在遠地方了。”二小子就回答。
“你認識道嗎?”周讓又問。
“我認識!”二小子回答。
“好,你領我過去!”周讓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