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有一個人繞過了個山丘出現了。
他身上挎着雙盒子炮,手裏拿了一支狙擊步槍,後腰的武裝帶上還插了把日本軍刀。
他的臉上身上已盡是血迹,棉褲的褲腿的棉花都已經被樹枝灌木刮得露出了棉花來。
那棉花剛被刮出來的時候自然是雪白的,可是現在卻已經失去了本色,除了土就是血。
就算是百戰沙場的戰士這身也已經足夠狼狽了,可是這個人卻壓根就沒有拾掇下的想法。
因爲他是雷鳴,他沒有心情拾掇自己。
他現在有自己的使命,他既要爲巴特爾報仇,又要搶回巴特爾的頭!
是的,雷鳴要搶回巴特爾的頭,因爲巴特爾的頭被日軍給砍走了!
雖然,雷鳴并不知道砍巴特爾頭的就是伊藤敏,可是他确确實實的知道巴特爾的頭被日軍砍走了!
他當時在後面的那個山丘時,由于那個山丘比前面的那個小山矮了一些他是看不到那山頭的具體情形的。
可是,他看到了陽光下巴特爾那高大的身材倒下和日軍那揚起的刀光!
這種情況下,雷鳴知道巴特爾的命運已經無可挽回。
而當他躲到那個山丘西面山坡再用狙擊步槍瞄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名日軍用軍刀挑起了一個人頭。
而在這一刹那間,雷鳴便知道那是日軍挑起了自己兄弟的頭!
以雷鳴的槍法當然可以直接開槍擊斃那名日軍,如果他知道那名日軍就是伊藤敏的話。
可是他并不知道。
因爲他并不知道那個人就是伊藤敏而他又想搶回巴持爾的頭,那麽他就不想打草驚蛇,他不想讓日軍知道自己在惦記這件事情。
于是,雷鳴也隻能命令範喜祿他們去把日軍引走,而他自己則是繞開了日軍向西行去。
他找到合适的地方就遠遠的用望遠鏡瞄着伊藤特攻隊。
他要搶回巴特爾的頭就必須盯着對方。
至于說這場戰鬥的勝負雷鳴并未因爲仇恨而失去理智,他覺得日軍處心積慮的設計了這樣一場戰鬥,這回抗聯怕是要吃大虧了。
雷鳴并不認爲自己是力挽狂瀾的英雄,所以他還是選擇搶回自己兄弟的頭。
于是,他和伊藤特攻隊這對死對頭都開始了等待。
雷鳴等待的是搶回巴特爾人頭的機會,而伊藤特攻隊等的則是抗聯隊伍被日軍大隊追殺過來,他們再來一個盡殲漏網之魚!
隻是敵我雙方卻是都沒有想到,武更卻不惜以副師長的生命爲誘餌行險給日軍打了一個伏擊戰扭轉了戰局。
雷鳴一個人自然不知道那頭的戰鬥情況如何,可是日軍人多,人家卻是知道的。
一直在等待伊藤特攻隊動靜的雷鳴見伊藤特攻隊竟然往北去了,這時他才意識到戰鬥有了變化。
于是,他也跟着向北去了,而到了地方他就趕上了馬如龍的場兒。
而這個時候要是再不出手就不是雷鳴了。
雷鳴也正是在用那把軍刀劈殺日軍炮兵的過程中把自己壓抑在心中的仇恨與不滿發洩了出去。
自己的兄弟被日軍砍了頭,雷鳴當然有仇恨。
可是雷鳴自然也有不滿,而這種不滿就是對于武更的無情。
哪怕說武更當時隻派一個班甚至一個人過來幫他們抵禦日軍,那麽即使巴特爾犧牲或者哪怕他雷鳴自己死了他也不會不滿。
可是,武更沒有!一個人都沒有給他派過來!
這一切不可能不讓雷鳴不滿。
而到了這個時候雷鳴才想明白了爲什麽有人喜歡當官,因爲當官可以調用更多的資源就可以決定别人的生死!
此時的雷鳴邊走邊沉思着,直到他的雙腳踩到了土路上他發現這條土路上有着雜亂的痕迹。
由于今年冬天雪小山野裏自然是一片土色,可這并不意味着大隊的日軍經過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東北的土地凍得再實那表層的土由于風幹也是會有塵土的,有塵土便有腳印。
而雷鳴也隻是仔細看了一下,他便在一處塵土較多的地方發現了日軍大頭鞋的腳印。
看來,日軍就是從這條路來的,那麽自己就掐住這條路等吧,雷鳴想。
又過了幾分鍾,雷鳴便出現在了一處山丘的樹林裏,從這片樹林裏恰恰可以俯瞰那條土路。
雷鳴靠着一棵大樹坐了下來,他翻了翻口袋,到底還是找出了一個凍饅頭來。
這饅頭還是他和巴特爾搶來的呢,而現在他也隻剩下這一個了。
雷鳴是真餓了也渴了。
可是餓了他還有這樣一個饅頭,這渴了就沒辦法了。
雷鳴自然比别人扛凍的多,所以他倒是特别希望現在到處是片白雪皚皚。
這樣至少他可以啃一口凍饅頭吃一口雪。
可是,現在他也隻有啃凍饅頭了。
我艹!在用力咬了一口那凍饅頭後,雷鳴忍不住爆粗了。
雷鳴極少說粗話。
他今天說粗話并不是因爲那凍饅頭上沾了敵人的血也不是因爲自己費了好大勁也隻是把那凍饅頭咬出了兩個白點。
而是因爲他今天實在是心緒不佳。
爲什麽打仗的人都怕被對手前後夾擊,那自然是因爲誰後腦勺上都沒有長眼睛,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真正的戰士不怕犧牲不怕沖鋒,可是誰不怕背後讓人插刀子?
而背後讓敵人插刀子那也就罷了,雙方本就是敵死我活的關系,被打死了也沒有什麽可以埋怨的。
可是象武更這樣的可就太難纏了。
說是敵人自然那不是的,說是叛徒那自然也不是的。
可你說他是同伴,他該出現的時候卻不出現。
你這頭崴了腳脖子需要他給搭一把手的時候他也把手伸出來了,可是就在你要把全身的體重很信任的給了他的時候,他卻突然閃開了!
選這樣的人當同伴就象選了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天知道它什麽時候會“轟”的一下就炸了。
而且這還象你小時候被狗咬了一口。
要說那狗也不是瘋狗。
可不是瘋狗可不代表它的唾塗裏沒有菌,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否有防犬疫苗,可是時下的中國老百姓肯定是享受不到的。
那麽,誰知道那潛伏期達好幾十年的病菌什麽時候就突然發作了呢?
“唉。”雷鳴忍不住歎了聲氣。
他發現巴特爾的犧牲極大擾亂了自己的心緒,這樣不行啊,這樣可進入不了戰鬥狀态。
雷鳴的戰鬥可從來不是靠那種如颠如狂的瘋魔狀态,而是一種依靠感官敏銳心思極快所産生的直覺。
好吧,還是先吃饅頭吧。
雷鳴做了幾個深呼吸平靜了下來,他再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個既有着血痕又有着牙印的饅頭時就有了主意。
他卻是直接就把那個饅頭放在了地上,然後抽出了背後的那把軍刀一刀就劈了下去,于是那饅頭一分爲二。
雷鳴把那兩半兒饅頭再次放到地上,然後向着那兩半兒饅頭就又劈出了兩刀。
他就這樣忙活着,直到把那個拳頭大的饅頭劈成了若幹的小塊兒。
最後,雷鳴就捧着一捧碎饅頭碴子也不管上面的塵土就吃了起來。
唉,雷鳴再次感歎,這吃個饅頭也象打仗,這化整爲零之後可就得吃多了。
那就是咬不碎放在嘴裏含一會兒那也會化開了!
可是就在雷鳴把手中的饅頭碴子吃掉大半的時候,他擡頭看了一眼西面的天空,突然就愣住了。
他嘴裏下意識的咬着那饅頭碴子,可是心裏地暗叫不妙了。
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忽視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在才是下午兩點來鍾。
這日軍現在可是敗退了。
那日軍一敗退天黑之前可就出了這片山區了。
那日軍一出了這片山區那就又變成日本鬼子的天下了,日軍可就會有馬車有卡車了,那自己想搶回巴特爾的頭可就難了。
縱是自己再能打自己也沒有在大白天從日本鬼子的手中把人頭搶回來的本事!
至于說去敵戰區或搶或偷那就更不可能了,自己這不才是因爲趙一荻的事被小鬼子給攆回來的嗎?
不行啊,爲了搶巴特爾的人頭,那自己應當拖延下日軍絕不可以讓日軍在天黑之前出了這片山區。
雷鳴把自己雙手中的饅頭碴子全塞到了嘴裏,重新插好軍刀撿起步槍站了起來。
可是,就在他剛想往西去的時候,他聽到西面傳來了槍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