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擲彈筒的首發命中,戰文秋他們占領東山頭很順利。
不過就在他們沖上山頭之後,就見那原本不大的山頭上真的是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了。
抗聯搭建簡易工事的圓木樯被炸塌了,原本守在這上面的抗聯戰士的屍體東倒西歪的躺着,那也是被日軍的迫擊炮炸的。
而抗聯的那四發榴彈齊射卻是又放倒了十多名日軍,于是在抗聯戰士的屍體和那些倒塌的原木上又多了一層日軍的屍體。
“把這些屍體都推下去,趕緊構建機槍陣地!”戰文秋命令道。
跟他上來的戰士們剛應了一聲“是”的時候,卻是傳來了“别别别”的反對聲,那是劉連貴跟着跑上來了。
劉連貴他們用的是擲彈筒,那就相當于火力掩護,所他和那幾個擲彈兵上來的自然就慢了。
“聽你的還是聽副團長的?”跟戰文秋上來的一個排長不滿的說道。
這按理說指揮戰鬥的時候當然隻應當有一個聲音,那要是現在的情況當然是要聽副團長戰文秋的。
可問題是戰文秋的實戰經驗确實是有限,隻因爲他這個副團長是兼職的,他的主職是政委!
這要問爲什麽?那根子上的原因卻是團長武更那裏。
武更個性很強勢,原來的副團長和他合不來就被他給排擠走了。
可有些需要副團長的活總是需要有人幹的,于是武更就讓政委戰文秋兼副團長了。
這政委主要是搞思想政治工作的,在時下的抗聯實際情況中,當然不乏即能當政委又會打仗的指揮員。
可是卻又必須得承認,大多數搞思想政治出身的文職幹部的殺敵勇氣或許不缺,但在指揮打仗上和軍事幹部比肯定是有所欠缺的。
“哎呀,副團長,把那小鬼子的屍體還有咱們這些人的還有那些木頭都堆在外面,咱們得防炮!”劉連貴急道。
那個排長剛想再說什麽,戰文秋卻已經下令道:“快按劉連貴說的辦!”
于是,所有人都動了起來。
此進這個才六十平米左右的山頂,真是人物相挨,人想轉個身都費勁啊。
忙了幾分鍾後,這山頂之上總算有了眉目。
“副團長,咱們山上人太多了,如果鬼子炮擊咱們傷亡會很大的。”劉連貴再次建議道。
“你們排先下去!”戰文秋一指另外的那個排長道。
那個排長瞪了劉連貴一眼也隻能聽令下去了。
“人還多!留一班就行!韓鵬你們班留下!”劉連貴直接代戰文秋下令了。
此時山下已是打的愈發激烈起來,抗聯與日僞軍由于距離一直沒有拉開卻是已經打起白刃戰了。
也正因爲如此,敵我雙方倒是都沒有來得及顧及這東山頂上。
“嘿嘿,副團長,我這代你指揮你可别挑禮啊!”劉連貴眼見暫時沒事就拉着戰文秋躲在了斜搭在屍牆的圓木下說話。
“挑什麽禮?和他們比咱們都是幸運的。”戰文秋向劉連貴示意了一下被砌在屍牆中的抗聯戰士。
死者爲活者讓路,于抗聯講對于犧牲戰士的遺體有時候也隻能如此。
中國人一向有“以死者爲大”的說法,而爲了激勵士氣,犧牲戰士的遺體理應是埋葬的。
就是在後期全面抗戰爆發的時候,同樣是共産黨領導的八路軍就很注意搶回犧牲戰士的遺體。
可是于東北抗聯來講尤其在冬天卻根本就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敵強我弱,他們在被日軍的追擊這下犧牲的戰士的遺體根本就搶不回來。
待到日軍幾天之後撤退了,那些犧牲戰士的遺體很多就被山裏的野獸啃食過了。
而就是能夠找到了一些完好的屍體,可是在東北這冰天雪地之下又能如何處理?
掩埋嗎?
埋到雪裏等于白埋,來年春暖花開雪一融化依舊是個曝屍荒野。
挖坑掩埋嗎?
那土地凍得跟鐵一般硬,用鐵鍬根本就挖不動,有用洋鎬又得多少人才能挖出個坑?
更何況如果不是在密營,流動作戰的抗聯部隊根本就沒有洋鎬!
所以,東北抗聯戰士尤其在冬天裏犧牲的戰士注定無法掩埋,收屍都不用想,那真是中國十四年抗戰中最悲情的一支隊伍!
“再說了,你還代我指揮?
你個小破排長離我這個副團長差那麽多級呢,你猴年馬月才能爬到我這個位子上來。”戰文秋卻是低笑着對劉連貴說道。
“到底是政委,這覺悟是真高!和内(那)個誰就是不一樣!”劉連貴一挑大拇指誠心誠意的說道。
這回他态度很嚴肅,終于沒有再嘿嘿。
内個誰?内(něi)個誰,這個就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戰文秋對軍事上的事那是有所欠缺的,可是在人事上那卻是強項,人家是政委嘛!
不過作爲一名政委兼副團長他自然不會把話挑明了,反而問劉連貴道:“劉連貴你說,咱們團長和雷鳴在打仗上的本事比咋樣?”
“這話哪能說?嘿嘿。”劉連貴看向戰文秋,卻是又嘿嘿上了。
“有啥不能說的?我都不知道今天咱們能不躲過小鬼子迫擊炮呢!”戰文秋一撇嘴說道。
要不說戰文秋是搞思想工作的呢,這一句話便拉近了與劉連貴的距離。
想想也是,在死亡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那真要是一發炮彈過來,别說副團長了,那就是再大的官不也沒了?他們師長不就是這樣沒的嗎?
“那我就說說。嘿嘿。”劉連貴說道,“雷隊長那是智勇雙全,咱們團長是勇用餘而智不足。
可是他偏偏,咋說呢,太自負。
可你說他要是自負吧,偏偏耳朵根子還軟,就喜歡聽三喜子的。
我知道咱們團長在打鬼子上也挺上心的,可是吧,照雷隊長比起來,還是差那麽一點靈氣的。”
“哦。”戰文秋點頭,不過随即就又笑着問劉連貴道,“那你呢,我看你水平也挺高,反正指揮打仗比我強。”
“你看副團長這話讓你說的,我跟您哪能比。
我這個人想東西還行心挺細,可是我膽小,要不我能擺弄擲彈筒,不就是因爲——嘿嘿。
不過也不全怪我,這沒殺敵先自保這也是跟雷隊長學的!”劉連貴倒是實話實說。
“你這話可是胡說了,人家雷鳴多能打大家都知道。”戰文秋不以爲然。
“雷隊長能打膽子大那是公認的。
不過人家保命的本事那也是真高!要不人家能打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可我膽小,我就把雷隊長另一方面的優點學會了呗!”劉連貴解釋道,接着卻是又嘿嘿上了。
人與人的性格是不一樣的。
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在雷鳴小隊的時候,劉連貴凡事就不愛出頭,所以他才能成爲反日聯軍這支雷鳴小隊的幸存者之一。
隻是,沒等他嘿嘿完呢,他和戰文秋就聽到由遠及近的有尖銳的嘯音傳了過來。
“卧倒!”劉連貴高喝了一聲一拉戰文秋就趴了下來。
“轟”“轟”兩聲,兩發迫擊炮彈幾乎同時落在了這東山頂上,然後就是破碎的彈片射入屍牆所發出的“噗噗”聲。
“我艹,這小鬼子也不用試射啊!”硝煙中劉連貴罵道。
可是他剛罵完,嘯音接着傳來然後就又是兩聲爆炸。
“有人受傷了!”有抗聯戰士喊了起來。
那能不受傷嗎?
縱是劉連貴他們把山頂上能利用的東西都利用上了,可這又不是鋼筋混凝土的工事,終究會有人被炸到的。
“馬如龍他們不知道咋樣了,他們要是再不把鬼子迫擊炮摸掉了,咱們誰也跑不了啊!”劉連貴很是悲壯的歎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