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肖大錘,來幫手了啊?”在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中有人說道。
那人穿了身便裝,可是身上卻是挎了一把盒子炮。
“啥?你說啥?”那個掄着大錘的人也隻是應了一聲。
可是他卻是在接着掄錘,那大錘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又狠狠的砸在了鐵砧子上面的一個被烤得通紅色的鐵鎬頭上。
鎬頭上那頭有人用那大長鐵鉗子夾着着,否則那多重的鎬頭也架不住他這排山倒海般的一錘。
于是,肉眼可見,那紅色的已經初具雛形的鎬頭便被砸得扁了那麽一塊,而同時那大錘就在那被砸的鐵器上彈了起來。
“艹,你個老梆子,我們隊長跟你說話呢,你特麽的耳朵跛啊!”旁邊又有人說道,
對于這樣的情形任是誰也都能想明白,這是長官問話,掄大錘的人由于在叮叮當當便沒有聽清。
那鐵匠掄大錘本就是一氣呵成的活。
你也别管是冬天還是夏天了,那從爐膛中抽出來的烤紅的鐵物要是不抓緊往上掄大錘,那涼下來後,就是那飛機炸彈都炸不碎呢,更何況你一把裝了木柄的破錘子!
那個掄錘的叫肖大錘的鐵匠本是借着大錘砸中物體反彈之力要把大錘再掄起來呢!
可是,誰料旁邊說話的那個家夥卻以爲自己挎着盒子炮那就牛叉的了不得了,他卻是伸手在旁邊拽了那個掄大錘的肖鐵匠一把。
那掄大錘本就是一個技術活,此時那肖鐵匠腰腿腹臂那可全用上力了。
冷不丁被那個家夥伸手那麽一拽,他手中的大錘悠到後面可就輪不回來了。
那掄過大錘的人都知道,那大錘都是用韌性彈性極足的雜木,比如白蠟杆、水曲柳之類的材質做成的。
那大錘頭重,所以那一掄起來的時候那木柄都是被那錘頭甩出彎度來的,甚至有那種用硬塑料管做成的錘子在掄起來甩到後面的時候,就感覺那錘頭都能砸到掄錘人的屁股上一般!
掄大錘爲什麽說是技術活,說白了那就是用的一股“悠”勁,一種甩出去鞭打的感覺,按科學上的術語那就是利用重力加速度。
此時旁邊那人欠不啦唧的一伸手一拽便把那個肖鐵匠掄錘的平衡給破壞了。
肖鐵匠眼看自己身體失衡便知道自己這一錘終究是掄不成了,忙一松開了持錘的前手。
那帶着悠勁的大錘失去了方向就偏了,卻是直接就砸在了身後的一個白鐵皮的水桶的梆子上。
于是,所有在場的人就聽“刮唧”一聲,那個水桶在一瞬間就癟了下去在,而那裏面的黑乎乎的水便被砸了個水花四濺。
那水花固然讓這鐵匠棚裏的人都是雨露均沾,更有那水濺到了那還是通紅的剛剛成形的鎬坯上,于是就聽“哧啦”一聲,那水瞬間就化成了一股白氣升了起來。
整個鐵匠鋪裏那“叮叮當當”聲在這一瞬間就停了下來。
可是這靜默也隻是片刻罷了,緊接着剛才那個手欠之人就又蹦跳着叫了起來。
“媽了個巴子的,你個老王八犢子,你看你又崩了我們隊長一身水!”那個家夥又嚷。
什麽叫勢利小人?什麽叫阿谀奉承之徒?那眼前的這個家夥那就是了。
是他自己沒眼力見兒拽了那個肖鐵匠一把,他一看自己惹禍了卻是馬上就又倒打一耙!
總之,在大老闆面前那錯誤永遠是别人的,他卻會是象大老闆一樣永遠正确的。
這,就是人性中卑劣的一面。
就這卑劣的一面自打人類社會産生就從來沒有斷絕過,什麽古人、今人、現代人那也都隻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爹,你沒事吧?”這時一個十七八的年輕人跑了過來關切問那個肖鐵匠道。
“爹沒事,就是腰閃了一下。”那個看上去都得有四十了的肖鐵匠說道。
此時他的額頭鬓角還有那張黑紅的臉上已盡是汗珠,也不知道是掄大錘累的還是腰被閃了那一下痛的。
“還管你爹,先把我們隊長——”
“啪!”
“哎喲!”
那個家夥還要狐假虎威呢,卻是冷不防被他們隊長劈手就打了個大嘴巴。
這個大嘴巴打的這個脆生啊!
當時那小子就被打蒙了,待到他轉過頭時才發現打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隊長!
可是這還沒完,他的那個隊長卻依然覺得不解氣,一擡腳卻是又蹬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他那隊長的腳上可是穿着日本人制造的高筒馬靴呢,那這一腳能輕嗎?
隻這一腳卻是又把那個家夥蹬得往後是“噔噔噔”幾步,那家夥随即卻是正絆在了那打鐵用的鐵砧子上便往後倒去。
此時正用一個長柄鐵鉗子夾着那個鎬頭的夥計無疑看到了這一幕,他就就往回一收那鐵鉗子。
隻是也不知道他是吓壞了還是咋的,那手一抖他倒是把鉗子倒是收了回去。
隻是,那攥鉗子的手卻是松了那麽一下,于是那本是夾在鉗子上的那個鐵制的鎬坯就留在了那鐵砧子上。
那鐵砧子又能有多高,也隻是到人的膝彎罷了。
于是,那個挨踹了的家夥腳後跟一絆自己一屁股就坐在了那鐵砧子上!
而在這一刻,原本都對這個家夥怒氣沖沖的人們一個個眼睛都直了,也忘了怒了,卻是不由自主的都那麽一咧嘴!
果然,随即這鐵匠棚裏的所有人就片刻之後就聽到那個家夥發出了“嗷”的一聲腳一蹬地就從那鐵砧子上跳了起來!
隻是這時站在他身後的人就看到他那褲子的後屁股蛋子上已是多出了條形狀細長的“細槽”。
那卻是那個雖然紅色變暗可是熱度還在的鎬坯生生的燙進了他的棉褲!
一股糊了巴曲的味道瞬間便鑽進了鐵匠棚裏每個人的鼻孔。
這,這特麽的光是燒棉花的味道嗎?這是烤後丘的味道啊!
(注:後丘,四蹄牲畜或者動物的屁股)
“把他給我矬(cuǒ)外面雪裏去,給他的屁股降降溫,回頭再給我關一天禁閉!
媽了巴子,老子咋相中你當跟班了呢,一點特麽的眼力見兒都沒有!
人家是用水給那熱鐵降溫,你特麽的卻非得用屁股!”那個隊長再次罵道。
(注:此處的矬到外面雪裏去的“矬”,類似于栽大蔥的“栽”)
這個鐵匠棚裏的人那可是有十好幾個幹活的夥計呢,本來大家都對這個被燙了屁股的家夥怒目而視。
可是,就在這個僞軍隊長的這一席話後,那些幹活的夥計卻是都樂了。
那個被肖鐵匠一錘給砸癟叨了的裝着水的白鐵皮桶那本是給打好了的鎬尖淬火用的。
所謂的淬火那就是把燒紅了的鐵器錘打成形後放入水中讓其迅速冷卻,從而增加那鐵器的硬度與強度。
可是,這回好,淬火不用水,卻是改那那家夥的屁股了!
“肖鐵匠你抓點緊,讓你打的這些東西咱們着急用呢!”
那個挂盒子炮的便衣隊長不再管自己那名手下,而是再次對那個肖鐵匠說道。
“好的,李隊長。”肖鐵匠一邊扶着閃了的腰一邊應承。
那個李隊長看了眼已經打制出來的鎬頭、鐵釺之類的東西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卻渾然沒有注意,有夥計卻是沖着剛剛拿在那個長柄鉗子夾着鎬頭的那個夥計豎了下大拇指。
而那個夥計赫然正是雷鳴,雷鳴小隊的那個雷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