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探照燈照到了一個人。
在那黑夜之中，那束雪白的探照燈真的就照到了一個人。
甚至，可以說在刹那之間那束燈光真的就鎖定住了一個人。
何爲刹那？
刹那本是佛教用語，它定義是“一彈指間有六十刹那”。
人一彈指到底有多短？一秒？抑或幾微秒？真的沒有人算過。
光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是多少？一秒鍾三十萬公裏！
毫無疑問，光的速度要比那一刹那快！
所以就在那束雪白燈光在刹那間鎖定住那個人的時候，敵我雙方都看到了。
那個人是一個女兵。
在那光柱之下，她正将一支抵了肩的狙擊步槍指向了那束鎖定自己的那束如同小桶那般粗的燈柱的光源——日軍汽艇上的第二盞也是最後一盞探照燈！
那個女兵的頭發已經過耳了，那個女兵的面龐長的很精緻，那個女兵瞄準的樣子很專注。
她并沒有因爲日軍的探照燈照到她而有一絲的慌亂。
就在看到那名女兵那副瞄準的樣子的刹那，敵我雙方甚至也都有民一種刹那間的失神。
仿佛，那個女兵并不是端着槍的死亡之神，而是來自于河西荒野中的一個精靈！
她是那麽的專注，在那雪白的探照燈下她一點都沒有驚慌，她就那樣冷靜瞄準。
什麽是刹那即永恒？
女神瞄準時刹那間的樣子，被敵我雙方的士兵完全記住了，甚至留在了那場戰争的幸存者多年後的夢中，是爲永恒！
“叭勾”，槍響了，在随後的刹那，女神消失了，天地間一片黑暗，因爲女神把那盞探照燈打碎了！
血腥與死亡的氣息再次傳來，剛才那女神所創造出來的美好的刹那便又被槍火與流光所打破。
神話再美終究也是錯覺，經曆了那十之一刹那失神的日軍所有的火力便向剛才“女神”出現的位置集火而去！
黑夜裏敵我雙方都是通過對方射擊産生的槍火和那子彈的流光來确定對方的位置的。
可唯獨剛剛那是用探照燈直接捕捉到了抗日戰士的身影，女神的假象破滅，日軍的火力又怎麽可能不猛？
“玉英姐！”勾小欠低叫了一聲。
“我掩護，你們兩個去把玉英姐救回來！”湯小餅說道。
于是勾小欠和猴子向前，湯小餅卻是向一邊翻滾而去，等到他再翻身而起時，他手中的盒子炮便響了起來。
“小欠你别特麽的急，急沒用！”哈腰往前跑的猴子提醒勾小欠道。
可勾小欠又怎麽不急？何玉英可是被鬼子集火了啊！
剛剛何玉英的位置是在他們三個和日軍的西面，所以他們才能夠看到光柱下的何玉英。
剛才在那探照燈的照亮之下，勾小欠看的很清楚，何玉英的身邊也隻有那麽幾棵還沒有自己大腿粗的小樹罷了。
就那樹根本不起不到掩體的作用，勾小欠甚至覺得自己盒子炮的子彈都能把那小樹擊穿，那玉英姐躲在那裏怎麽可能頂住日軍的子彈？
所以，他是真着急！
可是，正如猴子所說，救何玉英那是你着急就管用的嗎？
此時他們側位湯小餅的射擊已經吸引過去一部份日軍的火力，可是仍有部份日軍的火力在向何玉英剛剛出現的那個位置射擊着。
可以想見，如果何玉英沒有合适的掩體的話，她隻怕已經——
不！勾小欠在内心裏大喊了一聲，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玉英姐被日軍打成篩子。
于是勾小欠一邊前進一邊說道：“猴子，我再打掩護，你說什麽也要把玉英姐救出來！”
“你少扯蛋！”猴子不幹了，“你别光想着你的玉英姐，那還有于标呢，光救你的玉英姐啊？”
猴子說的在理，勾小欠不吭聲了。
爲啥湯小餅讓他們兩個去救人，那自然是有兩個人需要救的，你勾小欠不能隻救自己的夢中情人啊！
隻是，此時勾小欠和猴子所争議的意義真的并不大，隻因爲此時日軍的火力又開始延伸了。
黑夜之中，日軍也不可能總憑記憶往一個地方射擊，那要是對手轉移了呢？
于是，日軍的輕機槍、步槍開始往剛才那一點周圍打了。
日軍這麽射擊自然是用類似于重機槍區域覆蓋的辦法把那一片地方罩起來，以防止何玉英逃逸出他們羅織出來的火力網。
如此一來，且别說何玉英否逃出來了，就是勾小欠和猴子都靠不上去了。
勾小欠抓住了個日軍射擊的間隙剛爬了起來，可日軍的機槍的槍口又甩了過來卻是直接就把他給逼得趴了下來！
敵衆而我寡，這又讓他們如何救人？甚至他們眼見日軍的槍火已經有提前的迹象了，日軍開始前插了！
怎麽辦？
“不行了，咱們也開槍吧！”猴子一咬牙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開槍可就意味着他們兩個也會暴露在黑夜之中了，那樣救人可就更難了！
而就這個時候，異樣的情況終于發生了。
就在那一片雜亂的槍聲中在那水邊突然就傳來了手雷的爆炸聲！
這可是截止目前這場夜戰中第二次有手雷的爆炸，敵我雙方同時扭頭循聲向東望去。
手雷爆炸已熄，他們也隻是看到了那爆炸所炸起的星星點點的光點。
可是那場面雖然沒有多麽壯觀，日軍卻是一驚而勾小欠他們卻是一喜，因爲那是日軍的汽艇被炸了！
日軍正驚疑不定之際，這時他們就又聽到了一聲手雷的的爆炸，這回他們卻是看清了，那爆炸的閃光裏正是他們一隻汽艇閃滅的影子。
可是，這時候還不算完，緊接着卻是有一聲更大的爆炸響起，那爆炸好亮，在那聲爆炸裏随即就有火光騰起！
這回日軍卻看清了，因爲那火光卻是沿着日軍的汽艇遊動着，甚至那河裏都有了火光！
那是——
那是日軍的一隻汽艇先是被手雷炸了一下，然後終有星星點點的火花引爆了那汽艇的油箱！
這就是雷鳴，輕易不出手，出手就弄出了個大動靜來！
原本正向何玉英方向射擊的日軍變得驚疑不定了起來，這種夜戰就怕手雷。
到處一片漆黑，天知道抗日分子從哪個方向把手雷投過來。
“他在那裏！”這時有日軍突然高喊了起來。
因爲他真的就看到了，在那火焰河水爲背景之下，他看到有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圓形的東西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便向他們這裏飛了過來！
“敵襲！卧倒！”那名日軍高喊着就趴了下去。
須臾，那東西可就到了，可是它沒有落地就爆炸開來！
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日軍還會擡頭仰望星空去看那顆手雷爆炸是否如同夜空中爆開的一朵煙火，空中爆炸的手雷由于沒有死角那破片的殺傷卻更是充份！
好幾聲慘叫同時便起，想防空爆彈，那得鑽到地下才成！
“向那裏——”有日軍的軍曹喊道，可是“射擊”他卻沒有喊出來。
因爲汽艇那頭很明顯還有他們的人哪，如果現在他們把子彈打過去，那是要誤傷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卻是又有手雷從岸邊飛了出來。
剛才第一顆手雷是從河岸後甩出來的，可是這顆手雷卻已是從那茂密的毛柳中飛出來的。
扔手雷的人的速度好快啊，在短短的一會兒功夫裏就已經挪出去幾十米了！
扔手雷的雷鳴也知道自己身後有火光，他也怕汽艇爆炸後殘餘的日軍沖他後背開槍啊！
“快去救人！”勾小欠和猴子兩個人同時說道。
然後他們兩個便哈着腰往前跑，而嘴裏卻是低聲在叫着“玉英姐”、“于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