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這一夜對于整個讷河鎮來講都是一個未眠之夜。
飽受槍火滋擾的讷河鎮的老百姓在聽到外面已無槍聲後便趴在自家院門向外看。
而這時他們見自己家外面并無日僞軍時便活泛了起來,鄰裏之間自然是要打探消息的。
這裏雖然是縣城,那能住上小二樓的又能有幾家,大多數自然是住平房的。
于是,他們足不出院卻是隔着那土牆闆杖就可以把各自知道的消息進行交流。
于是有一家的男主人便發現自家隔壁始終沒有人露面。
不是這一家人在昨夜的混亂之中出什麽問題了吧?男主人感覺到了擔心。
于是古道熱腸的他開始敲自家的山牆了。
自家的山牆其實也是隔壁的山牆,換言之,鄰裏之間唯一相隔的也隻是一堵牆罷了。
而這就又屬于東北特色。
而兩家緊挨擁有共同一道山牆的原因竟然是因爲東北的冷!
在東北,如果隻是一家孤零零的立着不與其他人家相鄰,那他家在東北那寒冷的冬天裏會變得格外的難熬,因爲他家四面都是“冷山”。
何爲冷山,隻要直接面對空氣的牆那都叫冷山,而兩家擁有共同一堵牆的就叫隔壁。
這個都是可以想象的。
所謂“隔壁、隔壁”雙方相隔的也隻是一堵壁。
在壁的另一頭如果有人家在冬天裏燒火做飯那就會産生出熱量。
如果在壁的另一頭沒有人家卻是冬季裏的漫天風雪,要面對那零下二三十度甚至四十多度的低溫時,那你家又要多燒多少火才能維持室溫?
這其實就是一種在東北所特有的房子的抱團取暖。
而這種天氣也這種房子的布局也造成了東北人喜歡交往,所以東北的鄰裏之間一般都還融洽。
那古道熱腸的人一敲那兩家之間共同的山牆,那家卻沒有任何動靜。
這個可就不正常了。
冬天的時候有時候外面冷誰都不樂意出門,隔壁一有什麽事情需要互相通知時,那一敲牆對方就有動靜了。
可是,今天早晨任由他把那山牆敲的山響,隔壁卻也沒有傳來相應的回敲聲。
這個,就不太正常了。
于是,那男主人自然要到隔壁家去看。
結果他翻牆到隔壁卻發現一夜之間自家的鄰居卻是已經将屋門上鎖了!
莫非在昨夜他家被胡子趁亂打劫了?
可是,沒有聽說過那胡子打完劫還把房門給鎖上的啊!
于是,本就兩家交好的鄰居就大着膽用手指頭捅破了他家的窗戶紙裏往裏看。
結果,他看到的情景卻是,他家的被子還在炕上散亂鋪着呢,可是那炕上卻獨獨沒有人!
哎呀,這可就奇了怪了,難道他們家六七口人半夜起夜都被人給抓走了?
隻是,這雙方就是關系再好,那隔着窗戶看一眼這事是行的,但是破門而入就不行了。
于是,那人也隻能帶着困惑翻牆回到了自己家。
他想出門去打聽一下,可是剛出院門卻看到街頭卻是有日僞軍的,而且
依舊是一副如鄰大敵的樣子。
那人也隻能心下存疑,回家和自己老婆分析去了。
街頭上的日僞軍那也是一夜沒睡,他們現在救助傷員還來不及呢。
在昨夜的混亂之中,光日軍就傷亡了三四十人,僞軍則就更多了。
僞軍的那個姓鄒的連長倒是想明白了什麽,可是他卻裝作渾然不知,甚至那杆土槍也被他讓心腹弄得面目全非了。
不過,日僞軍在昨夜被打了個稀裏糊塗,終究是憋不住心中這口氣的。
如果說夜晚是來搗亂的抗日武裝占優勢,那麽白天則是他們大日本皇軍的天下了。
日軍已是把自己的騎兵派了出去。
昨夜雖然打的熱鬧,但他們也能猜到其實這支抗日武裝并沒有多少人。
要說日軍在讷河的駐兵,那步兵才二百來人,至于騎兵卻也隻有三十多騎罷了。
隻是日軍并不知道,他們這騎兵一派出去一場戰鬥卻是又即将發生了。
此時,雷鳴、雷三兒、齊韬、鄒氏父女五個人剛剛從讷河鎮北面的一片苞米地裏走出來。
雷鳴他們炸完那日軍的炮樓不久天也就亮了,他們便躲在讷河鎮郊外的苞米地裏休息了一下。
眼見着天色已亮,現在他們卻是需要繞到讷河鎮南面去,以便去找李義林他們會合。
“這個東西一下子能炸死幾個鬼子?”鄒方華跟着雷三兒走在一起手裏攥着一顆手雷好奇的問。
“一下子能炸死十來個呢!”雷三兒很肯定的回答。
真正的英雄那都是在戰火中誕生的,可是,此時在鄒方華的眼裏雷三兒那就是她的英雄。
已經知道了自己閨女和雷三兒關系的老鄒頭自然在關注着自己閨女和自己這位準姑爺子的情況。
聽雷三兒說這個也就是香瓜大小的鐵疙瘩竟然一下子能炸死十來個日本兵,他的臉上卻不由得就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别欺負咱老鄒頭沒有見過世面。
老鄒頭雖然是頭一回近距離觀察日軍手雷,并且他手裏現在也攥了兩個。
可是,要說這個鐵疙瘩爆炸一下子就能炸死十來個人,他還是不信,盡管那日本兵都是小矬巴子。
雷鳴于雷三兒的說法不置可否,他心裏當然明白雷三兒其實也不知道一顆手雷到底能炸死幾個鬼子。
他之所以那麽說那自是有吹牛的成份,從而維護自己在自己女人面前的高大形象。
齊韬自然也不信雷三兒的說法。
但是既然兩人已經握手言和,他自然也不會揭露,尤其是雷三兒需要保持形象的時候,他也隻是心中竊笑,
所以此時覺得雷三兒所說的話有些不靠譜的老鄒頭看不出雷鳴和齊韬的态度也隻能姑妄聽之。
給鄒氏父子一人發上兩顆手雷那是雷鳴的主意。
按雷鳴的說法是,既然你們和我們在一起,那就也要有着和日本侵略者戰鬥的準備,當兵手中沒有武器那怎麽可以呢?
雷鳴現在手裏有一支盒子炮,而雷三兒和齊韬則是一人一支步槍。
昨夜雖然他們殺的日僞軍應當不少,可是并沒有繳獲槍支,于是雷鳴就讓給他們兩個一人發兩顆手雷。
當時鄒氏父女看着那四顆香瓜手雷,雖然沒說話,可是那眼神卻分明是在問,這樣也可以嗎?
雷鳴知道這父女倆初見這與其說是殺敵其實就是殺人的武器時心裏可能有些發毛,于是他便給這父女倆做了解釋。
你們不要以爲用顆手雷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
在其他遊擊區,那大姑娘小媳婦會用武器的多了。
參加正規部隊的會有女兵營女兵連,就是地方上那也是有大姑娘隊的。
那大姑娘隊的人最小的才十二三歲,不也一樣扛槍上戰場與日僞軍戰鬥?
沒人願意讓這麽大點的孩子上那随時可能犧牲的戰場。
可是,當侵略者不讓咱們活下去咱們不想當牛做馬受奴役的時候,那就得隻要你能拿起槍那麽你就可以參加戰鬥!
那很多隻有七八歲的孩子那也同樣可以站崗放哨送情報,爲打擊日本侵略者做出自己的貢獻哩!
雷鳴也隻是這幾句話就激起了鄒氏父女的鬥志來,就是嘛,人家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都能夠上陣殺敵,鄒方華那可都十八了,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拔掉這個小銷子,然後在将這個鐵疙瘩上的小銅帽在硬地場一磕,隻要它一冒煙,扔出去就行了。”鄒方華邊走邊拿着手雷比劃着。
雷三兒則是份外關心的看着鄒方華。
他固然是怕鄒方華真的把這顆手雷給比劃響了,其實他更想的是手把手的教教鄒方華。
現在兩個人那也算是定親了,自己那老丈眼子現在也是捏鼻子認了這門親。
可是自己卻是連自己媳婦的小手沒摸到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雷鳴臉色卻變了,他側耳聽了一下便喊道:“快回玉米地,鬼子騎兵!”
他身後的這四個人心中一驚,剛欲轉身逃跑之時,他們就見到前方三百來米處的那片樹林裏已是有騎着高頭大馬的日軍沖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