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個闆皮房的後角那裏,湯小餅他們四個人都探出頭去拿眼睛就瞄着那盞日軍的探照燈。
那闆皮房能住一千來人那長着呢,日軍的探照燈又不動所能照的範圍終究是有限的。
“你們說他能行不啊?”那個小不點個子最小,卻是就蹲在了從房角探出身子來的湯小餅的身前。
在遠處探照燈的照耀之下,他的眼神顯得賊亮賊亮了。
湯小餅他們本是哈爾濱街頭打架的混混出身,那也算是閱人無數了。
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象小不點這樣的奇葩。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者幹脆就是無知者無畏。
反正這小子對他們今夜的行動卻是一點恐懼的心理都沒有,反而那小眼神閃着興奮的光。
這個真的不簡單。
要說湯小餅他們這些現在已經是士兵的人都有些緊張,至于那些正在睡覺的絕大多數的壯丁那就更是不堪了。
說日軍象趕羊一樣趕着那些壯丁那一點也不過份。
說五名日僞軍帶着百十來名僞軍就占據着一座縣城這也是确确實實發生的事情。
相比之下,日軍用了三十來名自己人、一個連的僞軍以及少數的帶工的把頭來管這些壯丁那都是高看這些壯丁了。
雖然大多數壯丁的身體素質和日軍與僞軍都比不了,但是他們比日軍看不上眼的那些老弱病殘的百姓還是強多了。
一個成年人看到日本鬼子都會膽怯,那麽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伢子卻一點也不害怕,這怎能不讓人感覺到驚奇?
“把嘴閉上!”湯小餅不得不低聲訓小不點道。
小孩伢子不知輕重,不知道一聲說話可能就會引起日僞軍的警覺!
可是,湯小餅他們三個其實對雷鳴能否一個人消滅掉那一個炮樓裏的僞軍那心裏也是沒數的。
他們也隻是聽說雷鳴厲害。
盡管他們追随周讓開始打鬼子以來那雷鳴的大名真的就如同夏天天上的雷鳴一般如雷貫耳,可是他們真的沒有和雷鳴合作過。
不過,有一點他們倒是相信的,那就是如果雷鳴不能完成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麽他們中任何一個人也都不行!
從行動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吧,湯小餅感覺時間過的很快,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感覺到了某種擔心。
可是,于是他一邊盯着那盞探照燈,一邊開始計算從雷鳴開始行動到現在所需要的時間。
雷鳴要從那條嫩江裏遊出六七百米再上岸,再兜到日軍的屁股後面。
然後他還要想法撬門或者從那炮樓下面那層某個閑置的射擊孔爬進去。
然後他還要用拳頭或者搶來的刺刀逐個悄無聲息的解決掉那些也許正在睡覺的日軍。
這個無疑都是需要是時間的。
可是,事雖是這麽個事,可是這時間怎麽就這麽慢呢?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現在日軍炮樓裏并沒有别的動靜。
如果雷鳴行動失敗,不說他本人如何,隻要被日軍發現了那總會有動靜,比如喊聲或者槍聲傳來的吧!
湯小餅正想着呢,這時他就見那探照燈的燈光突然就變了!
要說那探照燈的燈光又是怎麽變的呢?
那探照燈并沒有轉換方向,而是那光柱發生了變化!
那燈光之中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形狀怪異的黑影!
五道粗長的黑影還有一塊圓了咕呼的黑影一下子就把那探照燈所照出來的光暈給切割開來了!
那黑影的形狀就象一隻碩大無朋的巨人的手掌仿佛要把那探照燈直接捂住一般!
“成了!”在這一刻湯小餅他們才反應了過來。
而這時,他們才想明白,那是雷鳴給他們打來暗号了。
雷鳴和他們約定好的暗号就是“手”,對,雷鳴行動成功會用手在那探照燈前晃一下作爲信号。
他們當然記得這個約定,隻是他們忘了那手掌在探照燈處一晃那影子就會變得巨大起來,就象路燈下行人的身影。
沒有心理準備的他們倒是直被吓了一跳。
“上,小不點,看你的七步倒了!”湯小餅說道。
于是他們四個人便攝手攝腳的從那闆皮房後閃了出來。
探照燈那明晃晃的光柱就在他們身邊幾十米的地方,而他們則是處于那探照燈光柱的餘暈之中。
他們也隻能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的向前方的帳篷走去。
這個真是對心理的巨大考驗。
雖然他們已經确定,雷鳴竟然把兩個炮樓的日軍都解決掉了。
可是在他們的下意識裏,那雪白的探照燈後面一定還有日軍的機關槍。
也許那探照燈突然就轉了過來照到他們,然後傳來日軍哨兵的一聲大喊,那機關槍就“哒哒哒”“哒哒哒”的把他們打倒在地!
可是在制定作戰方案的時候,雷鳴就已經說了,探照燈不閉。
不閉的理由是,如果探照燈滅了,那可能哪個日僞軍起夜看到了那就起疑了。
“你們别動,我自己上去!”在走到了距離那賬篷區有一半的距離的時候小不點低聲說道。
湯小餅他們也隻能停留在了原地趴了下來。
這個在制定作戰方案的時候那也都是說好的。
狗就是狗,那耳朵可是比人的耳朵好使多了!
腳步聲稍微不對要是引起日軍那條大狼狗的一陣狂吠,那麽他們就得強突了!
湯小餅他們就看着那個小不點輕手輕腳的向前跑去,直至消失在兩個賬篷中間的空隙裏。
他們忽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想法。
這次戰鬥最有用的是一個老兵和一個新兵。
老兵那自然是身經百戰的雷鳴,新兵則是那個據說用“七步倒”毒狗從未失過手的小不點。
而他們三個卻暫時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了!
他們說是老兵照雷鳴這樣的老兵還差了很多。
人家雷鳴竟然真的憑一己之力搞定了兩個炮樓裏的日軍并且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說是新兵,可是他們卻已經經曆了戰鬥他們已經知道了戰争的殘酷已經知道了害怕。
用東北話講,他們現在豈不就是那高不成低不就的“二巴艮(kèn)子”了嗎?
而此時就在那個有探照燈的炮樓之上,那名坐着打磕睡的日軍哨兵已經睡着了,隻不過已是永遠睡着了。
因爲,他已經被雷鳴捏斷了喉嚨。
而此時雷鳴正看着那從黑暗之中閃出來的小不點的身影,他的手指已是搭在了扳機上了。
因爲他的面前是一挺歪把子機槍,如果小不點毒狗失敗,那狗一叫,日僞軍就一定會從賬篷中沖出來。
而這時候雷鳴也隻能開槍了。
雷鳴之所以相信了小不點能把那狗無聲無息的放倒,那是因爲他自己也實在沒有好辦法!
手裏沒有弓弩,沒有彈弓,就是搶了日軍的槍也不能開,必須讓那條狗無聲無息的死,那麽他也隻能賭了。
作爲東北人,又有誰不知道什麽是七步倒呢?
所謂七步倒那也隻是一種劇毒的毒藥的名稱罷了。
無論多烈的狗吃那七步倒之後,頂多也就走上七步,然後就倒地而亡了。
這個不誇張,雷鳴在打獵的時候就曾經見識過。
隻不過那是一個老獵人在藥一頭孤狼。
當時他眼睜睜的看着那頭猶豫了好久才把那塊攙了七步倒的肉叼在嘴裏的餓狼真的沒有跑多遠就倒下了。
隻是,小不點的藥會有這麽神奇嗎?
另外,就算他的藥是好使的,可是他也隻是捏了點今晚上那三合面的飯團子罷了。
日本人的狗會吃那都有了黴味的飯團子嗎?
雷鳴總覺得日本人的大狼狗是不會吃生人給的食物的,那就是主人給他改成素食那它也不是不吃的。
人家那狗真有狗命的,總是有着吃不完的肉!
而現在,雷鳴遠遠的看到某個帳篷處蹿出來一條黑影來,無疑,那條日軍的大狼狗被小步點驚醒了。
而這時,雷鳴看到小步點真的就揚了一下手,不用問,飯團子已經扔出去了。
探照燈并不是直照在那裏的,所以雷鳴看的很是吃力。
那狗應當是低頭了,可是它吃沒吃那攙了七步倒的飯團子雷鳴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雷鳴心中卻是已經多出了一分希冀來。
因爲至少那條狗沒有叫!
雷鳴不知道小不點是怎麽做到讓那狗不叫出來的。
如果自己也有那本事那還用什麽七步倒?
隻要那狗不叫自己還能湊近了,以自己現在的身手就能一刀把那狗給活劈了!
而就在這時,雷鳴看到那條狗已經倒了下去!
好個小不點!雷鳴内心贊道。
按時間來算,他這個藥哪是七步倒,分明是五步倒四步倒,或者就象《西遊記》裏那個孫悟空藥小妖精。
就用手指着,“倒也倒也”。
于是,那小妖精就倒了。
所以,小不點那神奇的七步倒還不如幹脆就叫“站着倒”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