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亂的槍聲再次響起,但是這回并沒有再次演繹成追與逃。
原因有兩個,一,日僞軍所追擊的人突然展現出精準的槍法,有八名僞軍先後中槍死去。
二,天要黑了,敵我雙方皆已經很疲憊了。
于是槍聲漸漸稀落了下來,先發現那兩個人,不,這回變成了三個人的僞軍不想追了,開始消極怠工。
而日軍也并沒有及時的追上來,于是那槍聲變得愈發稀疏起來,這已經是雙方即将脫離戰鬥的節奏了。
至少在王大力和林毅是這麽想的,他們兩個很快就可以遁入那漸黑的山林了,從而讓日僞軍無從找起。
至于那個男人嘛,那個現在還穿着大褲衩子抱着自己衣服的可憐蟲,那就随他便吧。
如果他樂意跟着他們兩個,他們自然也不能把他攆走,畢竟人家也算救了他們。
如果他要返回自己的村子,那他們也不反對。
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王大力和林毅可沒有看出有一絲一毫的士兵的潛質來了。
那真的,在老百姓中都是一個可憐蟲!
然而,就在王大力和林毅正準備遠遁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在幾百米外的山野中突然傳來了兩聲清脆而悠長的童音:“爹——”
王大力林毅兩個人手裏拿着盒子炮凝神細聽之際,那個男人卻已是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大雙、二雙。”
嗯?這又什麽情況,王大力和林毅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下眼色。
而這時那童聲如同二重奏般在山野之中再次響起并且正在往他們這個方向靠近。
“爹,你不能不要我們啊!”那聲音變得越來越近,最後在距離王大力他們三個所在山頭二百米多的地方停了下來。
王大力和林毅從樹隙間向前望去。
在夕陽的餘晖中,他們看到有兩個男孩子被十來名日僞軍士兵押着站在了前面的空地裏。
“你兒子?”林毅不确定的問了那個男人一句。
“嗯哪。”那個可憐的男人點頭了。
“小鬼子不是要逼咱們——”王大力話隻說了一半卻是接着被山下那兩個男孩子的喊聲給截斷了。
“爹!
皇太君說了!
你要是不投案自首,他們就把我們兩個人的腦袋割下來做尿壺!”
兩個孩子的童音在山野之中聽着是那麽的清脆,可是這清脆的聲音所傳達過來的信息卻是讓人毛骨悚然!
“你個狗日的小日本,這事跟兩個孩子有什麽關系?!”王大力罵道。
而林毅也皺眉了。
他們這才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日軍一見追不上他們了,卻有人判斷出來他們現在是三個人了。
那麽,日軍原來是追兩個人,現在卻多出來了一個,那麽這人個是誰?
日軍可是追到村子裏了,然後兩個人就變成了三個人,那麽那第三人的身份還用問嗎?
那定然是抗日遊擊隊在這裏有内線!
或許日軍搜村或者日軍看到了這個隻穿着大褲衩子的男人或者是有村民告密,日軍竟然很快就确認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在日軍看來,這個男人那肯定是和抗日遊擊隊是一夥的!
既然他們現在抓不到這個男人了,那麽就把這個男人的兩個孩子當肉票給抓來了。
這是逼着這個已經成爲抗日遊擊隊一員的這個男人回去自首啊!
他是抗日遊擊隊的嗎?
王大力和林毅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這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此時依舊抱着自己那套衣服,隻是他那眼睛卻是在正看着王大力和林毅手中的盒子炮呢。
“不是爹不要你們,是他們兩個也有槍,爹打不過他們,嗚——”這個論個頭比王大力和林毅都高的男人竟然低聲哭了起來。
“我艹!”王大力和林毅幾乎同時罵了一聲。
而這一聲便吓得這個可憐的男人已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大力和林毅交換了下眼色。
他們從彼此的眼色中都看出了個疑問,這特麽是東北的爺們嗎?東北的爺們裏竟然也有這種銀?!
“爹!
日本皇太君說了,限你們明天晚上之前投案自首。
要不真的就把我們兩個的腦殼做尿壺了!”
兩個孩子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中間還有一定間隔。
那聲音聽起來是一緻的,顯然那是有僞軍在前面說一句,讓兩個小男孩在後面學一句。
“這可咋整?這可咋整?”那個男人坐在地上也不哭了,又開始犯愁了。
“你兒子,都幾歲了?”王大力問。
“八歲。”那個男人回答。
“哦,那個呢?”王大力又問。
“哪個?”那個男人的擤(xǐng)了下大鼻涕說道。
“你特麽小點聲,你擤個大鼻涕不要緊,再特麽的把日本人招來!”林毅罵道。
那個男人膽子是真小,林毅這一罵,他就憋吃憋吃的不吭聲了。
“問你叫,你那個兒子幾歲呢?”王大力又問。
王大力原來一直跟着北風北,北風北陣亡之後就又跟着小北風。
小北風把他們帶到了周寶國的其他秘營處,就被整編成特務連了。
所以,王大力現在也是受過最其碼的革命教育的人。
他也是明白,共産黨的部隊那對老鄉一定要說話和氣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一看眼前這個男人的窩囊樣,他也有了一種想罵人的沖動了。
“八歲。”那個男人又回答。
嗯,你家生孩子那不是十月懷胎,是貓三狗四啊?
王大力也不樂意了,他剛想罵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卻是又加了一句:“一對雙(shuàng)兒!”
“我艹,你特麽大喘氣啊!”林毅氣罵道。
(注:一對雙,東北話,指雙胞胎)
“爹!”這時,山下的聲音又喊了起來。
“我們回去了!
你可不能扔下俺倆不管啊!
你可一定要回來找俺倆啊!
俺娘都沒了,俺們可不要當野孩子啊!”
這話可不象是日本人教的!
聽着山下的聲音,山上這三個人心裏想着都不再說話,便接着向山下看。
果然,在已經漸黑的暮色裏,那兩個孩子已是被日僞軍帶着離開了,那是回村了。
“這可咋整?這可咋整啊?”那個男人又要哭。
“咋整也得明天再說!你要是再哭,老子先把你的腦袋當尿壺!”林毅氣得罵道。
“行了。”這時王大力說話了。
“你也别跟老鄉兇了,說說你自己咋回事,你這身皮又是咋回事?”王大力對林毅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