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冬天,陽光終于變得煦暖了起來。
山丘向陽坡的積雪已經沒有了蹤迹,背陰處的殘雪也由于融化變得黑乎乎起來。
一輛馬車停在了一個岔道口處,十來名僞軍開始從馬車上搬下來簡單的拒馬欄杆,于是一個臨時檢查哨就這樣形成了。
“難得今年冬天過得消停。”一名僞軍士兵靠在欄杆上歎道。
今年冬天至少他們這裏的僞軍基本沒有怎麽進山搜剿抗日遊擊隊。
而今天這還是他們連長見天氣暖和了才把他們派來出的。
“你知道爲啥過得消停嗎?”另外一名僞軍接話道。
“爲啥?”那僞軍士兵自然要問的。
“爲啥?因爲日本人讓雷鳴小隊打怕了!聽說是損失不小!”他的同伴說話。
“那都是聽說,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再擾亂軍心老子把你送連長那裏去!”這時有人幹預了,說這話的自然是他們這個班的班長。
“嘿嘿。”那個僞軍士兵見班長說話了,幹笑着不敢說了。
“老疙瘩,你說說,日本人有啥損失?”可是,這個時候有人卻是又接話了。
這個人在僞軍裏一個老兵了,那是和他們連長在一起打過仗的。
而他所叫的老疙瘩卻正是剛訓完士兵的那個班長的外号。
可是那個班長也是惹不起老兵的,因爲這個老兵也隻是不樂意當官罷了。
他們連長每次喝酒都想着找這個老兵。
而這個老兵想不想去還得看他自己的心情。
和連長在一起爬過戰壕出生入死的人就是這麽diǎo!
“劉哥,我哪知道?”那班長一見老兵吭聲了忙回道。
“少跟我扯犢子!上回喝酒我沒去你可是去了,我可是聽連長在喝酒時提這件事了。”老兵根本不信,直接就揭那個班長的老底了。
“嘿嘿。”這回輪到那個班長讪笑了,“連長不讓說。”
“磨叽呢,該說就說,這年頭想活命,多知道點事總是有好處的,都特麽是自己的兄弟。”老兵說道。
“那我就說說,嘿嘿。”那個班長一見老兵要急眼隻好說了。
這個老兵是出了名的脾氣暴,之所以不樂意當官那是因爲他喝多了看誰不順眼就打。
那個班長可是親眼看到老兵喝多的時候當着連長把一個排長抽了個大嘴巴。
而最後這個老兵非但沒挨收拾,反而還是連長替老兵給那個排長道了個歉。
背後士兵們都議論說,老兵救過連長的命,而且好象還不止一回。
“上回連長說,冬天裏日本人一個大隊進山了,就出來三十多個人。”那個班長小說聲道。
他這話卻是讓所有都抻着脖子在聽小道消息的僞軍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老兵也震驚了,他并沒有問這個消息準不準,既然是連長那裏傳出來的,那肯定就是準的。
“據說是雷鳴小隊幹的。
連長還說,要是碰到雷鳴小隊咱們都長點眼睛,可千萬别惹人家。
還有呢,就是三連的鞠景堂反水了,這事你們都知道。”那個班長再次說道。
“艹,他反水就不怕他家被日本人抄了?”老兵詫異的問道。
鞠景堂他是見過的,雖然沒說過話。
至于說僞軍反水又改打日本人了這個并不新鮮,就象有的山林隊一開始抗日後來又投了日本人一樣。
老兵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很多僞軍和山林隊才不管抗不抗日呢,誰給我活路我就跟誰幹。
“抄啥啊,他們家裏人都搬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僞軍班長說道。
“班長,村子那邊有人過來了,好象是日本人!”這是一名僞軍忽然說道。
于是所有僞軍立刻看向了來路。
果然,有七八個人騎着馬從來路跑了過來。
看前面那幾個人的裝束正正是日軍的,可後面的人穿的卻又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
“日本人和便衣隊合一起了?”僞軍班長困惑的叨咕道。
“不想死快把欄杆扒拉開!”一直也在眯着眼看着跑過來的這些人的那個老兵突然說道。
老兵說話卻是比僞軍班長說話還好使呢!
一聽老兵這麽說,幾名僞軍忙把攔在路中間的欄杆放了下來。
“立正,敬禮!”老兵突然就大喊了一聲,他根本就沒理那個僞軍班長。
而那個僞軍班長卻也有自覺性,并不因爲自己這個小小的班長沒被老兵放在眼裏而記恨。
反而,他跟着老兵也“啪”的打起了立正。
于是,那些服裝混雜的騎兵已是縱馬跑了過來。
而在這中間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便衣隊打扮的人顯得甚是醒目。
隻因爲這個人的個子實在是太高了。
時下日本兵都矮,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六呢。
中國人身材要高一些,可是這個人别看坐在馬上,可是看身長隻怕得有一米九!
他就是在馬上坐着都跟鶴立雞群似的!
因爲他個子高,所有僞軍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這個人長得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的。
這夥騎兵一手扯着缰繩一手提着盒子炮縱馬如風般的就從這個哨卡跑了過去。
而這時僞軍班長卻是已經感覺出不對來了。
因爲他發現這些人竟然隻有兩個是在馬上挂着馬步槍的,至于其他人用的竟然都是盒子炮!
那便衣隊的用盒子炮可以理解,可是這日本人怎麽可能也用盒子炮?
“假扮的吧!抗日遊擊隊吧?”僞軍班長叨咕道,手已經開始往槍栓上摸了。
“不想死就别動,聽我的。”那個老兵又說道。
于是,僞軍班長又不動了。
眼見着那夥騎兵眨眼間就跑出百米開外了,老兵才突然說道:“朝天上打槍,快!崔二狗,胡錄快把欄杆推倒了!”
啊?這算是啥命令?
僞軍班長都被老兵弄蒙了。
可是,他卻堅信老兵不會害他的。
于是,僞軍士兵們沖天放槍的放槍,推拒馬的推拒馬,甚至把那個本來是攔路的橫杆都擡起來扔在了地上。
而這時僞軍班長就看到在他們鳴槍的刹那,那夥跑過去的騎兵還回頭了。
雖然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眼見他們是沖天開槍呢,人家就轉了頭催馬接着跑了。
“抗日遊擊隊啊,咋放跑了呢?”僞軍班長急問道。
“傻啊你,你沒看他們用的都是盒子炮?咱們這十來個人能架住人家一走一過?”老兵說道。
“可?”僞軍班長還是不解。
他們明知道對方是抗日遊擊隊這要是讓上面知道了,他們也攤事兒啊!
“可個屁,接着開槍,别打人啊!”老兵接着下令。
于是十來個僞軍又沖着那頭開槍。
而這功夫他們身後是馬蹄聲又起。
僞軍士兵們聞聲回頭,這回他們可敢确定了,這回追上來的絕對是日本人。
因爲那戰馬奔騰都跟打雷似的,發出了“轟轟”的聲音,這得多少人啊?這不得有一個騎兵連啊!
“快開槍打人!”僞軍班長低聲喝道。
這時他也想明白了。
還是老兵尖啊,人家老兵早就看出對方是抗日遊擊隊的了。
可是他們真的是不能攔,要攔固然他們可以打死對方幾個人,可是他們這一個班隻怕也活不了幾個了。
然後,老兵命令把那拒馬欄杆推倒了,卻是制造出了對方沖關的假象來。
這樣,他們對日軍也有交待了。
人老奸馬老滑,自己這小麻雀和人家這老家鳥兒要學的真是太多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