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暴風雪的第一夜,盡管夜深了,那風卻是越刮越大了。
有疾風從遠處吹來時,那早就光秃了沒有葉子的樹林便會發出“嗥嗥”的如同野獸般的叫聲。
這叫聲掃蕩着山野,也同樣掃蕩着人們的夢境。
窮人孩子多在寒夜裏都在不自覺的掙搶着蓋在身上的那床破被。
于是在那睡意朦胧之中便會有“哧啦”一聲,那本就千瘡百孔的破被就會又被撕出道口子來。
富人家睡得也不消停,會惦記着自家的倉房關沒關嚴會不會在這大雪的夜裏遭了賊。
而此時最幸福的說來好笑,卻是那些僞軍了。
熱得可以烙腰的火炕,至少吃得也飽,一個人還有那絮着棉絮的被子可蓋。
欲有所得必有失所。
他們得到了眼前的苟且,至于說失去了什麽做人的氣節在這兵荒馬亂人命如草的年代誰又去管它呢?
所以,僞軍們睡得很香甜。
盡管在睡覺之前,他們有人注意到某個日本軍官又把這家主人的小老婆帶進了某個屋子讓他們心裏很不平衡。
有的人爲此“呸”了一聲,有人罵了一聲“*婊子”,有的人則不是好笑的說什麽“土包子騎洋馬”。
最後在僞軍連長的喝罵之下他們才消停了下來,慢慢進入了夢鄉。
大煙泡對時下的東北人來講那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是在半夜的時候,僞軍連長卻醒了過來。
因爲他竟然感覺到自己頭上有風,涼嗖嗖的風。
什麽情況?
僞軍連長一驚,伸手就把自己枕頭下的槍摸了出來。
可是接下來他卻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也隻是窗口那裏有風罷了。
而這時,便也有僞軍士兵在夢中驚醒。
“鞠景堂,鞠景堂,你給我看看窗戶那咋的了!”僞軍連長喊道。
可是喊完才意識到自己最忠實的跟班鞠景堂在晚飯後被他嬸子招喚走了。
這時,便有醒過來的僞軍士兵點着了煤油燈,端着那燈去窗戶那裏看。
“連長,外面挂的草簾子被風吹掉了,窗戶紙上有個小窟窿眼兒!”那僞軍便報告道。
僞軍連長這才放下心把槍收了起來,嘴裏卻是罵道:“昨晚誰擋的草簾子,那咋擋的,你特麽的想凍死老子啊?”
“是鄭二虎擋的!”這時自有嘴欠之人直接告狀。
“我昨晚用木棒子都頂死了啊!”有人告狀,那個正主兒鄭二虎自然要解釋。
“頂你娘個死了,快去再給我弄好了!”僞軍連長罵道。
那個鄭二虎有什麽辦法,也隻好下地穿鞋,盡管他認爲自己那擋草簾子的活幹得沒毛病。
可這事也不敢較真兒,也說不準風太大就把那橫别在窗台上的木棍子吹掉了呢。
這隻是一件小事,那鄭二虎也隻能嘟嘟囊囊的拽開門的插棍奔外屋,又撥弄下挂在洋鐵釘上的鐵絲開門出去了。
僞軍連長他們這此人所住的屋子那也是分裏外間的。
僞軍連長委實在上一次戰鬥中被那支雷鳴小隊打怕了,所以他特意挑了這樣一間房子。
就因爲這間房子的兩個門一個有插棍一個有挂門的鐵絲,他可實在是怕大半夜的有抗日遊擊隊的人再給他鬧出什麽夭蛾子出來。
鄭二虎在風雪中縮脖端腔走到窗戶下面。
借着屋裏煤油燈從窗戶紙裏透過來的微弱光亮找到了那根别草簾子的棍子,再伸手拽正了那被風鼓蕩得偏了的草簾子。
他再次把那木棍的兩頭在窗戶兩端的牆垛子上頂好,又特意往下按了按。
“不該被風吹掉啊!天黑前自己整得和這回一樣牢靠啊!”他叨咕道。
可是這時他在那風嘯聲中就聽到了身後仿佛有動靜,他剛要回頭,可是他的後腦勺随即就受到了重重一擊。
然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而這時便有一雙手接住了他扶着他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那手法之溫柔卻與剛才對他那後腦的暴力一擊形成了鮮明對比!
風嘯聲中,有密集而輕巧的腳步聲響起。
那外屋門“吱嘎”一聲響就被拉開了。
裏屋的門并沒有關,那名剛才點煤油燈的僞軍以爲鄭二虎回來了嘴裏說了一句:“你把燈吹了再上炕啊。”
然而這時屋子裏已是撲通一陣腳步響,六七名手持刺刀和盒子炮的人已是沖到了屋中。
“不許動!誰動打死誰!”屋子裏己是一片喊聲!
僞軍連長忙伸手把槍摸了起來。
隻是,他再快卻也是來不及了。
他睡在了炕頭的位置卻是正挨着裏屋門的,一把鋒利的匕首已是頂在了他的咽喉,他的槍随即就被人搶走了。
“兄弟,我們投降,你們哪夥的?”僞軍連長知道完了。
縱是自己再小心,可是人家在暗己方在明還是着了人家的道啊!
隻有僞軍連長自己用的是盒炮被他掖在枕頭下面了。
僞軍士兵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抗,因爲他們的步槍地是都靠在牆邊呢!
“你是連長?”煤油燈下,有一個年輕人問道。
“是,是,混口飯吃,兄弟你們是遊擊隊的?”僞軍連長依舊強作鎮定的套近乎。
“連長啊?看你這頭型也不象當連長的樣啊!”拿刀逼着他的那個年輕人笑道,說完還伸出左手摸了摸那僞軍連長的腦袋。
僞軍連長一時之間被搞愣了。
這話是啥意思啊?我特麽的當不當連長和我腦型有啥關系啊?
可是這時那隻動作輕柔如同撫摸孩童般摸着僞軍連長腦袋的那隻手突然就把僞軍連長的腦袋往下一按,而同時那把頂在僞軍連長咽喉的匕首又猛的往前一刺。
這個合力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僞軍連長連求饒的喊聲都未及發出,他一聲悶哼就被那鋒利的匕首刺穿了咽喉!
事發實在突然,待僞軍士兵們發現連長被殺剛起騷動時,那個年輕人再次喝道:“想活就别動!老子隻殺罪大惡極的!”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僞軍士兵們隻有退縮了。
殺死僞軍連長的的正是小北風。
直接殺掉這名僞軍連長那自然是雷鳴的命令。
鞠景堂這回交待的很徹底,甚至交待出了,僞軍所住的屋子的那兩道門在裏面都挂的很結實。
雷鳴自然不會強攻,雖然往那屋子裏扔進幾顆手雷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由于日僞軍住的比較分散,雷鳴自然希望悄無聲息的解決戰鬥。
不說他們這十多個人能不能打得過這些日僞軍,就是萬一放跑一個兩個的,在這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漫天風雪中又到哪裏去找?
小北風爲拿下這個屋子裏的僞軍又不出動靜就想了個招兒。
他在外面把那保溫的草簾子給掀開了,卻是又用刺刀将那窗戶紙給捅了個小孔。
黑龍江的冬天,别說你把窗戶紙捅個小孔了,就是有那頭發絲細的小縫那屋裏都凍得受不了。
所以,外面的寒風自然就順着小孔吹進去了。
可憐那些僞軍以爲窗戶沒擋嚴呢,他們卻是自己在裏面把門打開了。
這正是所謂的“開門揖盜”,直接就把小北風他們這些殺神“請”進了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