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強調一遍,各家各戶都不許上山打柴。
如果有違反皇軍命令者視同抗日分子處理,這就是你們的榜樣。
來呀,把人拉上來!”一名僞軍軍官大喊着。
與這名僞軍軍官站在一起的是上百名荷槍實彈的日僞軍,他們手中步槍的刺刀在冬日的陽光下閃着寒光。
站在日僞軍對面的是四五百名衣衫褴褛在寒冬中被凍得瑟瑟發抖的老百姓。
當日僞軍向兩旁散開,一名被打得皮開肉綻的中年男子被兩名僞軍士兵架了上來就那麽往前一推。
然後那個男子呻吟了一聲便已撲倒在了那冰涼的雪地上。
他奮力想要爬起來,但卻又如何能夠,他的雙腿拖在了地上已經使不出勁來了,因爲已經被打斷了。
“這不是劉春田嗎?”
“他咋被人家打這樣啊?”
“我知道了,他這是上山打柴叫——逮着了啊!”
人群騷動了起來,這個人就是他們鎮子上的,他們如何能夠不認識。
而這時一聲“爹”的叫聲裏,一名也就是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從人群中撲了出來。
他的喊聲無疑已經證明了他和這個男人的關系。
隻是這個男孩子才沖出來,卻是被後面同村一個歲數大的人一伸手就把他拽住了。
那個歲數大的人嘴裏還說道:“孩子,想讓你爹活那就别過去!”
“按照皇軍的規定,今年冬天膽敢上山打柴者一旦捕獲全家連坐視同抗日分子處理!
這回幸虧碰到了我,老子跟皇軍求情才沒殺他,也沒有殺他的全家。
老子是咱們這個鎮子上長大的和你們有點故舊是不假。
但是,你們記住了,下回哪個再敢上山打柴就絕不是打斷兩條腿那麽簡單了!
不想死就都老實在家裏呆着,有那破房子凍不死你們,如果你們再敢上山我保證你們會凍死在樹上。”
那名僞軍軍官再次大喊道,然後看向了身邊一名日軍軍曹。
那名日軍軍曹面無表情的揮了一下手,于是日僞軍乘馬車撤去。
那個男人已經被同村的人架了起來向家裏去了,後面跟着那個眼睛已經哭紅了的男孩子。
鎮裏的百姓伴随着一片哀聲歎氣散去了。
“誰尋思今年冬天就不讓上山砍柴火,這不得凍死嗎?”有人歎道
“劉春田他媳婦咋沒出來,咋光他家大小子出來了呢?”又有人問。
“嗐,這你都不知道?他家窮得就這麽兩套衣服!那家裏四個小子呢!”便有旁人回答。
“那也應當是娘們出來啊,老爺們都被打這樣了。”先前之人說道。
“快拉倒吧,老娘來出來再搭裏頭,孩子出來是對的。”旁邊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
這句話是如此之有道理。
于是,沒有人再吭聲了,各回各家全往炕頭上縮去了。
炕頭已是時下絕大多數百姓家中唯一有熱乎氣的地方,這回,不讓上山打柴,他們卻是連土爐子都不敢點了。
日軍這回被抗日遊擊隊給欺負到了家門口委實覺得恥辱。
非但把封山令執行得很徹底,卻是又從别處調來了一個大隊日軍和一個團的僞軍,開始進山搜剿。
可是那又能如何?
黑龍江的山林有很多那都是原始森林。
那森林雖然不象熱帶雨林那樣長得密不透風,但很多地方都是人力根本就沒有到達過的地方。
想想,那裏有象空楊樹屯那樣有成群熊瞎子蹲倉,那裏有狼群,那裏甚至有東北虎、東北豹。
就算有僞軍的向導帶路哪也得知道抗日遊擊隊的人藏在那個大緻位置吧。
否則想搜山“剿匪”,那是日僞軍想拿自己的人頭數和大自然裏的樹木比數量嗎?
日僞軍大規模搜山也隻是進行了一個多星期就停了下來,因爲有日軍在山林裏迷路了。
好不容易有外圍的日軍讓熟悉地形的僞軍找到了那支迷路的日軍,那些日軍由于糧食帶的太少,卻是已經連凍帶餓死了十多個了。
事實證明,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東北山林裏的獵人。
僞軍也被日軍折騰的苦不堪言,于是便有僞軍進言,皇軍哪,别搜了,這還沒趕上刮大煙泡呢,這要趕上大煙泡損失可比這要大多了!
日軍無奈也隻好借坡下驢停止了搜剿,但封山令卻是堅決的執行了下去。
日僞軍撤去,山林裏又下了幾場雪。
于是那日僞軍搜山所留下的腳印也都被抹平了,山林之中好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終于有一天,在那不爲人知的山林裏有一支隊伍出現了。
那人數也隻有十多人,手中都拿着滑雪釺,腳下都踏着滑雪闆,風馳電掣般的在雪野裏穿行着。
他們正是雷鳴小隊。
打頭之人卻是仇英,仇英是帶着雷鳴小隊返回他們原來的秘營的。
這次雷鳴他們出來搶糧被日軍追出去了二百多裏,然後又和三江遊擊隊合作襲擊了日軍的礦區卻是又跑出一百多裏。
雷鳴他們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仇英是來給他們做向導的。
日軍在山林搜剿雷鳴小隊的時候,雷鳴小隊自然是在休整。
這回重新出現,面貌又變得不同。
他們不光熟練的使用着滑雪闆,甚至連外面的都衣服都換成了白布的了。
這自然是他們統一采用的保護色。
雷鳴小隊就這樣滑着雪向“家”前行着,累了就歇歇,到天黑的時候便在仇英的引路下找到他們遊擊隊用來歇腳的秘營。
而他們自然不會就那麽把前行的痕迹帶到秘營。
每當距離那休息地還有個一兩裏地的時候,雷鳴小隊便又收起了滑雪闆随即換了另外一種前進的工具。
而這種工具竟然是高跷!
高跷在中國各地很常見,而在東北三省扭大秧歌便有踩高跷的。
所謂的高跷也隻不過是兩根能綁在腳上的長木棍罷了。
可是,雷鳴小隊上回之所以消失在山林中讓日軍找不到正是因爲他們用了高跷。
他們把滑雪闆滑到了日軍不易發現痕迹的灌木叢處,所有人便穿上上事先準備事先藏在那裏的高跷。
然後他們就如同那些扭秧歌的人一樣踩着高跷在那灌木叢中從容離去了。
那高跷也隻是兩個木棍,它所在雪地上留下的也隻是一些小孔罷了。
再兼有灌木叢作爲掩護,日軍已是被那滑雪闆的印痕繞迷糊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雷鳴小隊是這樣離去的。
雷鳴他們這招是跟三江遊擊隊學的,而三江遊擊隊卻是又跟山林隊學的。
雷鳴小隊就這樣在山野中走走停停,在第三天他們終于出現在了一座小山的後面。
“這附近已經沒有秘營了,今晚我領你們到一個鎮子的保壘戶家去住。
看這天氣要起大煙泡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仇英對雷鳴小隊的人說道。
此時已近傍晚,天空陰霾飄着雪花,可偏偏有西北風從遠方吹來,這正是又要起大煙泡的前兆。
(注:大煙泡:暴風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