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換哨的人都出去了,門的方向仿佛還殘留着開門時的寒冷。
這回屋子裏便有人睡着了,這時候敢睡覺的那自然是雙方各自在外面凍了半宿的崗哨。
他們可管不了那麽多,這半宿把他們兩個凍的,那感覺真是凍透了。
後世有一個名詞叫作體感溫度。
什麽是體感溫度,說白了就是假如戶外氣溫是零下40度,而你所感覺到的氣溫那就會在零下43度或者45度。
他們在馬廄還不能生火,那種冷絕不是人可以硬挺的。
後世東北有一種最保暖的鞋叫軍勾,那軍勾就是質量再好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時候鞋皮子就被凍硬了。
沒有經曆過嚴寒的人是不知道那嚴寒的可怖的!
而那兩個值哨的人也是是想開了,别說兩夥開不開打,要是總在外面呆着,不打死也絕對會被凍死!
所以兩個在黑暗之中坐到炕沿上脫了已經凍透了的棉鞋便爬上了炕,在感受到那火炕的溫度時便有了一種從地獄回到天堂的感覺。
雙方相鄰之人自然會在耳邊輕聲問上幾句對方的情況,可是那兩個崗哨又能說什麽呢?隻是含糊的說了一句,還行,凍死老子了,他們互相之間根本就沒有打探對方的情況!
整個馬廄裏四處透風,那之所以叫馬廄,那是馬住的地方。
開始他們還互相戒備着,可是随着越來越冷,兩個人終究是開始在馬廄裏開始走動跺腳,直至有一方開始罵娘,憑啥老子在外面挨凍他們在屋子裏睡覺?
于是另一方馬上就接上了口,對!憑啥?!這也過了半夜了咱們兩個得回屋暖和去,換别人來!也讓那幫苟日的好好凍凍!
雙方身份敏感自然都不好揭破,但不言對方身份卻也達成了默契,生死邊緣沒有傻蛋,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便雙雙回來敲門了。
這一刻仿佛他們已經忘了彼此有可能翻臉成爲敵人,他們兩個卻才是真正患難與共的兄弟而在那溫暖大炕上“睡覺”的各自同伴們卻已是如同他們的敵人一般了!
雷鳴的困意已經被折騰沒了,他幹脆在北牆邊靠坐了起來。
坐北朝南的房子南北的炕,門開在南牆,土爐子在東南角。
由于小妮子是個女孩子的原因,而雷鳴又是小妮子唯一可以信任的男人,所以小妮子是在北炕貼着西牆睡的,雷鳴則緊挨着她,雷鳴的另一側則是小北風。
了無睡意的雷鳴在屋子的黑暗之中不由得想到,這麽整可是不行,要麽明天得另謀他處住宿要麽雙方總是要談上一談的。
外面的大煙泡不消停,那屋子裏的雙方豈不都得跟防賊似的?與其大家都這麽累還不如開誠不恭,幹脆夜裏亮燈,雙方在屋子裏也派出值哨的,然後輪流睡覺!
在雷鳴原本的想象中,什麽是土匪,那自然是快意恩仇,活得比老百姓牛*多了。
可是現在看來,這哪能比上老百姓啊,一個個卻是提心吊膽彼此提防的。
想到了這裏的雷鳴就又想到要在土匪窩裏生存下來那麽自己就還得抓緊機會苦練本領!
打槍是要練的,長短槍都有了,現在還要想辦法練和别人打架,也就是那個白刃戰者近身肉搏什麽的吧。
這回張忍冬爲了争那個叫作何玉英的女人在雷鳴面前上演了一出三局兩勝的全武行。
打架雷鳴還真的沒有練過,不過隻要自己不離開土匪窩,以後這樣的事絕對少不了!
而這時雷鳴就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懷裏的那本小冊子。
本來在那天襲擊了那夥搶何玉英的土匪打掃戰場的時候,雷鳴從被自己打死的那個家夥的懷裏摸出了本感覺象是紙質的東西。
到了白天他趁别人不注意掏出來一瞅,還真的就是一本小冊子或者說勉強算得上是一本線裝的薄書。
那小冊子外面的字雷鳴倒也識得,上面寫是的“黃氏易筋經”。
黃氏易筋經這是什嘛玩應,雷鳴還真的不清楚。
東北蠻荒之地,一共也隻讀了兩年書的雷鳴并不知道中國河南有個少林寺,更不知道那個少林寺裏曾經有一個叫作達摩的禅宗初祖的印度人留下了個易筋經。
不過雷鳴翻開了那一共隻有十來頁的小冊子後,卻是對裏面的内容大感興趣了。
因爲開篇那扉頁上就是簡單的一句話,那話雷鳴現在也依舊記得,寫得卻是“黃氏易筋經功簡而效宏,習之增力不增肉,久練可使功力強勁!”
當時雷鳴便想,咦?這個東西好啊!我這不是要學打拳或者打架嗎,竟然就繳獲了這個!
不過,雷鳴翻開那小冊子看後倒是覺得有點失望了。
隻因那裏面的内容卻極是簡單好學,一共十個動作,一個起手勢一個收勢,掐頭去尾也就罷了,那八個動作的共性卻都是拳掌互變。
什麽是拳掌互變,說白了就是把手張開再攥拳頭再張開再攥上,重複七七四十九次便可。
不變的是那八個動作的拳掌互變,變化的也隻是胳膊上的動作,至于那八個胳膊上的動作也極是簡單,
也就是提肘、雙臂下垂、雙臂平伸、雙臂上舉、雙臂屈舉、等等。
而那個收勢則包括扣齒、調息、吞津的、揉腹九九八十一次,到了這裏整套動作也就完了。
雷鳴也不知道這個黃氏易筋經是否有如它扉頁所說的那般有增力不增肉的功效,但是這個東西卻是再簡單不過了,很容易上手。
這也太簡單了,雷鳴在有點失望的時候卻又想到,那夜戰鬥中被自己在黑暗之中打死的那個家夥就是那個要搶何玉英的刀疤男子,因爲後來确認那四人都被打死後他們亮火折子找槍了的。
雷鳴事後可是問樁子了,那個刀疤的拳頭硬嗎?
樁子說,硬!那一拳頭打你小肚子上就跟用榆木疙瘩硬杵在你身上似的!疼得你一抽抽的!打在你胸口上你胸口就發悶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小冊子就是在那個刀疤男子身上找到的,那刀疤男子練的就是這個黃氏易筋經吧,雷鳴猜到。
樁子說話從來是個老實人,他說對方打在自己身上能疼得一抽抽的那絕對就是不輕!
那自己閑着的時候也可以練這個啊!
雖然人家那書上的易筋經說是要站着的,他現在是躺在炕上不能動出動靜來,但坐起來比劃一下總是可以的。
反正也沒法睡,于是雷鳴就坐在那裏開始回憶着那小冊子上的動作練起了的黃氏易筋經來。
雙臂橫伸,拳掌互變,記住次數,一個動作才七七四十九次,那也就是相當在手中無物在虛空中抓了四十九次罷了。
開始的時候雷鳴覺得這個易筋經再簡單不過了,可是做着做着他就發現這套東西不簡單了,胳膊開始發酸了。
别的動作倒也罷了,尤其那個托舉也就是雙臂屈舉的動作連作了兩遍胳膊已是酸得快提不起來了,他感覺自己的手指頭都不好使了!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有人都有體會當你雙手舉起仰着頭換電燈泡或者仰着頭用螺絲刀擰螺絲的時候,那脖子胳膊酸得那是特别的快。
這個動作練酸了,雷鳴就換下一個,慢慢的他覺得還真練出來了那麽一點感覺來。
于是,雷鳴漸漸的就忘了自己做了憑空抓握了多少次沉浸到練功的境界裏去了,甚至都忘了随時可能和南炕不知是敵是友的那些人發生火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