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财躺在正房東邊屋裏的土炕上,回想過去,心裏不是滋味,老伴去世早,沒看到家裏糟心的事,也沒有看到家裏讓人高興的事。
上周周末,方轶回來,陪着父親去了墳地,在母親墳前燒了不少紙錢,方有财蹲在墳頭前叨叨咕咕的把方轶要結婚的事說了一遍,方轶清理了下周圍的雜草,看着母親的墳雙眼發紅,想起了一臉慈祥的母親。
正所謂“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轉眼間自己也已經爲人父母,此時才真正體會到了當初父母對自己的愛!方轶不由潸然淚下。
方有财躺在炕上,想來想去睡不着,翻烙餅。
正房西邊屋裏的土炕上,方轶和雲梅關了燈也在竊竊私語。
“這土炕挺好的,就是睡着有些硬,硌得慌。”雲梅從未睡過大土炕,睡着有些不習慣,這兩天有點上火:“剛才我去東廂房看了下,感覺比咱們這屋要冷。”
“嗯,東廂房的後牆比較薄,咱們這正房的牆很厚,這兩天忙暈了,早上小志跟我說時,我才突然想起了。
等過完年我讓冒哥找人,幫忙把正房和東廂房做上保暖,然後再裝上暖氣,屋裏就不冷了。”方轶躺在炕上,打着哈欠說道。
“嗯,其實在村裏住也挺好,安靜,而且村裏的鄰居都挺淳樸的。”雲梅低聲道。
“睡吧,折騰一天了。”方轶心道:村裏人是淳樸,可就是看不得人家好,否則生子的羊也不會被毒死,生子也不會跑去鄰村養羊,開公司。當然這話他不可能給雲梅講。
哎!人一旦習慣了貧窮,就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身邊的人緻富,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就是人性。
次日吃過午飯後,方轶等人開着兩輛車回了市裏,方有财擔心孫子,也跟了過去。
……
元旦放假前,靳大春的案子在縣法院開庭了。旁聽席上,隻有趙慧蘭一個人……
“被告人,剛才公訴人宣讀的起訴書,你聽清楚了嗎?指控你犯什麽罪?你對起訴書指控你的犯罪事實有無異議?”待公訴人宣讀完起訴書後,審判長看向被告席上的靳大春。
“聽清了,我有異議。我對指控的事實認可,但是我根本不構成詐騙罪,我去對方家裏是因爲對方家裏人有邪病,醫院治不了,所以才請我去驅邪。
雖然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們這行有誤解,我也沒辦法用所謂的科學解釋驅邪之事,但是我真不是詐他們,我确實有這本事……”靳大春神神叨叨的就要回憶往事。
“被告人靳大春,你隻需要回答是否認可起訴書的内容,不需要解釋你的專業。”審判長見靳大春越說越歪,要是不攔着他能把崂山道士講一遍,急忙打斷了他。
“好,我明白。我不同意起訴書内容。沒了。”靳大春的态度非常好。
“公訴人可以就起訴書所指控的犯罪事實訊問被告人。”審判長說道。
“被告人靳大春,你爲什麽去被害人牛天玉家?”女檢察員問道。
“我去牛家是爲了驅鬼,他家的孩子總做噩夢,我又有驅鬼之術,所以就毛遂自薦去了他家。”靳大春如是說道。
“你去牛家後,都做了什麽?”女檢察員問道。
“因爲要請神,我讓他們将家裏的貴重物品拿出來。”靳大春回道。
“你所謂的請神,與貴重物品有什麽關系?貴重物品是指什麽?”女檢察員問道。
“貴重物品就是金銀,實在沒有金銀,人民币也行。
這位同志,您想啊,咱找誰辦事不得花錢,請神捉鬼、驅鬼也是有成本的。往遠了說,咱們老祖宗供奉神靈得上供,那就是給好處;往近了說,家裏逢年過節不是也得上供,保佑一家老小平安嘛。
即便去廟裏燒香求平安,不是也得花錢嘛,不花錢誰讓進啊,這都是傳統。
我幹的事,是繼承傳統,發揚光大傳統道術……”靳大春這張嘴是真能說。
“被告人,我問什麽你說什麽,不用這麽解釋。”女檢察員聽得有點心煩。
“好,您說。”靳大春覺得自己的專業太孤僻,眼前這幫人太無知,不是一個層次的無法交流。
“你做完事後,牛家的貴重物品你是怎麽處理的?”女檢察員問道。
“我調了包,給拿走了。”靳大春老老實實的回道。
“爲什麽要調包拿走牛家的貴重物品?”女檢察員問道。
“因爲我一時鬼迷心竅,豬肉蒙了心,見錢眼看。我羨慕有錢人,但是驅鬼這事,我是認真的,真的……”靳大春回道。
“從牛家出來後,你又去了幾家?”女檢察員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繼續問道。
“又去了兩家。”靳大春回道。
“使用的犯罪方式一樣嗎?”女檢察員問道。
“都一樣。”靳大春點頭。
“犯罪所得一共是多少錢?”女檢察員問道。
“公安機關說是八萬元,其中有部分現金,還有部分黃金首飾。具體多少錢,我也不是太清楚。”靳大春解釋道。
這話他說的很實在,他确實不知道金首飾值多少錢。
“審判長,我們問完了。”女檢察員說道。
“被告人靳大春的辯護人向被告人發問?”審判長說道。
“被告人靳大春,你在爲被害人驅鬼的時候,對方是否給了你費用?給了多少?”孟廣達問道。
“給了。有多有少,不一定。牛家好像是給了三百,另外兩家每家四百。”靳大春想了想說道。
“你是怎麽調包貴重物品的?”孟廣達問道。
“在‘驅鬼’之前,我讓對方家裏人都躲起來,不許偷看,然後在驅鬼的時候我偷偷調的包。”靳大春說道。
“貴重物品都用什麽包的?”孟廣達問道。
“用報紙,對方家裏有報紙的,就用對方的,對方家裏如果沒有,我身上帶着報紙。這樣容易調包。”靳大春說道。
“審判長,辯護人問完了。”孟廣達看向審判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