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定貴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嫂子,你得鎮定。黃哥的事總會有辦法的,我侄子在律所等着呢,他經常辦刑事案子,先問問他再說。
你要是倒下了,家裏的事咋辦。你兒子,我大侄子,正在往回趕。他一年到頭的跟着勘探隊四處跑,伱要是倒下了,他還怎麽工作,咱得挺住啊!”
五十多歲的婦女是杜庸剛才提到的黃叔黃耀光的媳婦,名叫常中蘭,黃姓在村裏沒幾戶,是當年從晉省逃荒過來的,後來定居在了村裏。
黃耀光比杜庸的父親小五歲,比杜庸的叔叔杜定貴大兩歲,三人是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關系非常好。
常中蘭點了點頭,一路無話,直奔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
“叔,嬸子,到底我叔是怎麽被抓的?”會議室内,杜庸讓人給對面的杜定貴和常中蘭倒了兩杯茶水,然後問道。
“你黃叔爲了開山取石頭,買了點Z藥,結果被人舉報了……”杜定貴看向常中蘭:“嫂子,你給小庸說說具體情況吧。”
“诶,這事都怪我,今年六月份的時候,有人給我們家你弟弟說了一門親事……”常中蘭擡起手,擦了擦眼淚,将事發經過說了一遍。
黃耀光和常中蘭有個兒子叫黃慶,幾年前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公司的地質勘探隊。上個月,黃慶找了一份不用經常出差的工作,談好了九月底跳槽過去,工作地點就在市裏。
六月份的時候,常中蘭趁着兒子休假的功夫托人給兒子介紹了個女孩子,對方挺優秀的,在一家銀行工作,是正式職工,不是那種第三方派遣的。黃慶與對方見過後,雙方都比較滿意,便留了電話加了微信。
眼看着八字有了一撇,常中蘭又喜又愁,喜的是兒子終于找到了合适的對象,而且女方也比較滿意;愁的是,結婚得有房,小兩口都在市裏工作,總不能住村裏吧。
可一下子讓家裏拿出那麽多錢在市裏買房又有點不現實。思來想去沒有好辦法,常中蘭就在家裏默默叨叨的,埋怨丈夫沒本事。
丈夫黃耀光年初的時候承包了村裏的山頭,準備辦廠子,開采石頭賺錢。但可能是香沒燒到位,營業執照辦和其他相關的許可文件一直沒辦下來,急的黃耀光滿嘴都是大泡。
媳婦一天到晚的在家裏默默叨叨,請人吃喝送禮又花了不少錢,可一直沒效果,兒子又談了女朋友,黃耀光心裏一急打算先上車後買票,先幹起來賺錢再說。
開山取石頭需要Z藥,于是他找了懂行的人,詢問了相關情況後,便私下裏通過關系買了些開山用的Z藥和L管,先幹了起來。
村裏有跟黃家關系不錯的,就有跟黃家有仇的,和嫉妒黃家的。黃耀光的石材廠每天崩山,地動山搖的很快便被人盯上了。
半個多月後,就在黃耀光帶人幹活之時,警方、工商和安監等部門聯合執法,将車開進了石材廠,當場将黃耀光購買的Z藥搜了出來,并将黃耀光等人抓了起來。後來其他人都被放了,唯獨黃耀光沒有回來。
不幾日,常中蘭接到公安機關通知,黃耀光因爲涉嫌非法買賣爆炸物罪,已經被批捕了。慌了神的常中蘭四處找人,請律師去會見,并申請取保候審,但是公安部門沒有批準取保。
“嬸子,我黃叔買了多少Z藥?”杜庸皺着眉頭問道。
“之前律師去會見,給了我一張單子,讓我找石材廠管倉庫的員工确認數量,全在在了。”常中蘭掏出了一張A4紙,遞給了杜庸。
杜庸一看傻了眼了,紙上寫着:Z藥三百公斤、L管八百枚、導火S二百餘米。除開采山石用去部分外,案發後,公安機關從石材廠查獲炸藥二百零八公斤、L管四百八十枚、導火索五十米。
這量也忒大了點吧!
“石材廠的庫管怎麽說?”杜庸擡頭看向常中蘭。
“庫管是村裏的老劉頭,他回憶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常中蘭回道。
“賣給黃叔Z藥的人呢?警方抓了嗎?”杜庸問道。
“抓什麽呀,在你黃叔被抓前一周,那家夥藏Z藥的房子爆炸了,人當場就沒了,周圍二百米都成了平地,中間炸出了一個兩米多的大坑。多虧了是在村外,要不然非把整個村裏夷爲平地不可。
即便這樣,在村邊住的幾戶人家的窗戶玻璃都被震碎了,房子出現了好幾處裂痕。”杜定貴心有餘悸的插話道。
“叔,你怎麽知道的?”杜庸心裏一動。
“爆炸發生當天我就聽到信兒了,我和咱村裏的幾個人閑着沒事,騎着電動車跑過去看熱鬧去了。就在南邊鄉下面的村裏,去了好多警察,還有拿Q的。”杜定貴說道。
“這麽說賣藥的沒了!”杜庸皺了皺眉頭,随後他看向常中蘭:“黃叔把東西買回來後,有沒有用在别的地方?有沒有再往外賣?”
“沒有,絕對沒有,這點東西石材廠都不夠用,哪能往外賣,更不可能用到别的地方。你黃叔就想開山賣石頭賺錢,沒其他想法。
之前我咨詢了縣裏的律師,他們說你黃叔這種情況屬于情況嚴重,可能會被判無期或者死刑。小庸,你可得救救你黃叔。”常中蘭說着流下了眼淚。
“嬸,黃叔買的東西确實有點多,量有些大。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制造、買賣、運輸槍支、彈藥、爆炸物等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幹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一款第(六)項、第二條第(一)項規定,販賣黑火藥5千克以上、L管150枚以上、導火S150米以上的,屬于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條第一款規定的‘情節嚴重’。
黃叔一下買了這麽多東西……”杜庸說完,常中蘭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哭了出來。
杜庸急忙抽出面巾紙遞了過去,杜定貴也在一邊勸。
“嬸,您聽我說,雖然黃叔買的量有點大,但是不一定就會像您想的那樣,不是一點機會沒有。”杜庸急忙勸說道。
“還有啥機會?”常中蘭聞言,止住哭聲,看向杜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