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浚沉默了,不由自主的掏出香煙盒,點了一支,不斷的吸着。他父親谷洪慶一直在聽,沒有插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還是那句話,今天約您二位來不是爲了讓谷浚非得認罪,而是要把案件的疑點都擺在桌面上,讓您二位知道、了解,以免上了法庭被檢察員把谷浚問懵了,自己說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話。”方轶的聲音輕緩了許多。
“方律師,還有其他的嗎?”谷洪慶擡頭看向方轶。
“嗯,還有一點。
當初奧迪車被确認爲被盜贓車,被交警扣押後,當時谷浚曾向交警稱奧迪車是從朋友處借的,并承諾會帶朋友去交警部門講清事實。
但是在偵查階段,谷浚又變了說法,稱他是在二手車交易市場一個叫趙新的人手中買的奧迪車。
他前後的辯解不一緻,不能不讓人對他辯解的真實性産生懷疑。
就算谷浚說的在二手車交易市場買奧迪車的辯解是真的,那爲什麽他不在第一時間如實的向交警說明情況,洗脫罪責,而是作虛假陳述,稱車是從朋友處借的?這不符合常理啊!
咱們不說公檢法機關會怎麽想,就連我都覺得谷浚在案發時作虛假陳述,有掩蓋事實真相的故意和目的。那麽這事實的真相是什麽呢?他的辯解還可信嗎?
所以我說,法官和檢察員不會信谷浚的辯解,有可能會認爲谷浚在購買奧迪車時,已經‘明知’奧迪車系贓車。
我說的這幾個點是本案最明顯的瑕疵,當然本案還有其他瑕疵,我就先不說了。”方轶解釋道。
“行,方律師,我服了。不管我兒子說的真假,您的分析和判斷讓我信服,我特麽都覺得這事有點怪,不可理解。”谷洪慶撓了撓頭,一把抓過兒子的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支。
“這案子有沒有對我兒子有利的地方?”吸了兩口煙壓驚後,谷洪慶問道。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這案子最大利好就是一切都是推測,沒有直接證據。”方轶回道。
對面的父子二人愣住了,谷洪慶開口道:“不是……方律師,我有點懵。您剛才說的好像我兒子要是不進去,都天理難容,怎麽這麽一會兒又說沒有直接證據?”
“凡事都有兩面性。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方轶微笑道。
“方律師,我不想知道馬的事,我就想知道,您說的沒有直接證據,對我兒子有多大好處?”谷洪慶一臉不解的問道。
“最大的好處就是,公安部門認定的窩藏贓物罪,因爲證據不足,基本上很難成立。”方轶回道。
“哦!這還真是利好。”谷洪慶身心放松不少,靠在了椅子上。
“但是,檢察院有可能推定您兒子構成收購贓物罪。之前我們去檢察院閱卷時,跟檢察員溝通了下,對方有這方面的意思。”方轶說道。
“如果我兒子認罪,最好的結果是什麽?”谷洪慶想了下,問道。
聽父親說完,谷浚差點炸了,最後被父親的眼神壓了下去。
“如果你們想試試,我可以去跟檢察院溝通下,盡量給谷浚争取緩刑。”方轶說道。
“需要花錢嗎?”谷洪慶問道。
“不需要。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走,但是一旦談好了就要履行承諾,否則有可能判的更重。”方轶說道。
“哦,原來檢察院還可以談啊!方律師,您給我幾天時間,我們商量下。”谷洪慶想了想道。
“那委托手續?”方轶提示道。
“今天簽,不管我兒子是否認罪,我們都委托您。律師費十萬元,我帶了,能刷卡嗎?”谷洪慶問道。
雲喬将之前準備好的委托手續拿了出來,協助二人簽字按手印,交了律師費後,父子二人乘電梯下樓取車。
地下車庫,父子二人坐在車内,父親着車後輕打方向盤,向出口處開去。
“爸,方律師明擺着是在壓咱們,他又不能給我做無罪辯護,你怎麽還委托他?”谷浚一臉不爽的問道。
“你給我閉嘴!都是你幹的好事。我問你,今天方律師問你的問題,如果法庭上檢察員問你,你能答的上來嗎?”谷洪慶一臉怒容的問道。
谷浚沒說話。
“今天方律師是給你留着面子。如果他上來就将一堆的問題扔在你臉上,在不斷的追問,不給你思考的機會,不出十分鍾你就得冒汗,用不了二十分鍾你特麽就得崩了!把今天穿的褲衩子是什麽顔色的都得說出來,你呀還是太嫩了!”
谷洪慶歎了口氣,接着說道:“方律師能把問題看的這麽透徹,那麽他就一定有辦法,也說明你十有八九是要被判的,被判無罪的可能性比較小。
方律師的建議你接受嗎?”
谷洪慶見兒子不說話,催促道:“跟你說話呢,啞巴啦?”
“你不是讓我閉嘴嗎?我說什麽呀說。”谷浚一臉憋屈的回道。
谷洪慶一錘方向盤:“家門不幸啊!我花錢讓你讀大學,你除了給我拿回來一張文憑,都學了啥?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啊!”
傍晚時分,白天的暑熱之氣消去了不少,大街上人來人往,女士手中的遮陽傘也到了下班點。
西餐廳内冷氣給的很足,方轶看了眼腕表,已經快七點半了。就在此時,雲梅滿面春風的從不遠處款款而來。
“先森,我可以坐這裏嗎?”雲梅學着港台腔,憋着笑,很優雅的問道。
“不好依稀,我這裏有人了,要不雷去門口坐台階吧!”方轶嘿嘿笑道。
“喔看雷很像喔一個朋友啊?”雲梅眨着眉目,嬉笑道。
“老妹兒啊,咱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行不,我舌頭都快打卷了。”方轶苦着臉道。
“好吧,我照顧老年人。”雲梅咯咯笑個不停,坐在了他的對面:“這個是給你的。”
雲梅将印有雲霧茶莊标識的紙袋遞給了方轶。
“嚯!大紅袍。你不知道,老黃隔三差五的跑我辦公室搞掃蕩,就是沖着大紅袍來的。這茶葉我得擱在家裏,留着喝。”方轶嘿嘿笑道。
“瞧你那摳樣,回頭我再給你拿幾罐大紅袍。咱家别的沒有,茶葉管夠。我過幾天要去南邊,回頭給你淘換點金駿眉。”雲梅笑道。
“好嘞,咱們先點餐吧,我都餓壞了。”方轶拿起菜單,打開遞了過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