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周穎等人坐在方轶辦公室内的沙發上,杜庸将要讨論的案子的基本信息寫在了白闆上。
“我先給大家介紹下案情,以及我去看守所會見得到的信息。這是一起殺人案,被告人名叫田立傑……”杜庸站在白闆旁,将案件的情況向大家講述了一遍。
被告人田立傑,年初時來市裏找工作,因爲他隻有高中學曆,屢次面試,屢次失敗。後來他在電線杆上看到了辦假證的小廣告,便打電話聯系對方,準備做一份大專畢業證,爲他辦假證的是一位名叫耿文蘭的女子。
後來田立傑拿着大專畢業證去面試,但是公司卻錄用了一位本科畢業生。于是田立傑再次打電話找耿文蘭要求辦假證,耿文蘭建議他一步到位,辦個研究生學曆證,田立傑覺得這樣也好。
兩日後,耿文蘭将辦的假證送去田立傑的住處,并索要費用。田立傑發現這次辦證的費用比之前高了不少,便詢問原因,耿文蘭告訴他,研究生證包括學曆證和學位證,是兩個證,大專證是一個證,所以費用差很多。
田立傑覺得對方是在騙他錢,隻要學曆證,不要學位證。但是耿文蘭不幹,雙方爲制作假文憑的價格發生争執,兩人越吵越激烈,田立傑脾氣暴躁,直接拿起屋内健身用的臂力器,連續猛擊對方的頭部,兩人厮打在一起。
在厮打中,田立傑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對方的頭、胸部,緻被害人耿文蘭當場死亡。此後,田立傑害怕罪行敗露,爲逃避法律制裁,在出租屋的浴室内,用鋼鋸、菜刀等工具,肢解被害人屍體,并将屍塊裝于編織袋内,并于後半夜将石塊拖出住處,掩埋在小區不遠處的地裏。
不久之後,被告人田立傑用手機發信息給被害人的丈夫,以耿文蘭已被綁架爲名,向其勒索人民币二十萬元。
此後,耿文蘭丈夫報案,警方根據耿文蘭辦假證的線索,找到了田立傑,并在其住處發現血迹。
田立傑被抓後,如實供述了案發經過。公安機關挖出了被害人的屍體。
此後,檢察院以被告人田立傑犯故意殺人罪、敲詐勒索罪,向中院提起公訴。
“以上是案件的相關情況,檢察院指控被告人構成故意殺人罪,對于該項罪名我不持異議,但是檢察院指控的敲詐勒索罪是否成立,我有些不太确定。
我認爲,被告人在殺死被害人後,虛構被害人被綁架的事實,索取錢款,應該構成詐騙罪。”杜庸說完,看向屋内衆人。
“大家說說想法,伍慶輝你先來,不要怕說錯,要大膽表達自己的意見。”方轶鼓勵道。
“我覺得吧,做假證太害人了,反過來說,這也是一個高危行業,爲了幾百塊連命都沒了,不值得。”伍慶輝大言不慚的說道。
周穎聽完後,一扶額頭,心說伍大少的思維方式真是不一般,他咋想的啊!
“那什麽,雲喬,你說說吧。”方轶直接當伍慶輝不存在。
“我覺得,被告人以綁架被害人爲名,向被害人丈夫敲詐錢款,構成了綁架罪。不應該構成敲詐勒索罪。”雲喬底氣十足的說道。
待雲喬說完後,方轶看向周穎。
“我覺得這個案子‘殺人後,以綁架爲名,索要錢财’這個情節與之前我跟方律師辦的一個案子很像。本案中,被害人的行爲應該構成故意殺人罪和敲詐勒索罪兩個罪名。”周穎想了想說道。
“說說理由。”方轶一笑。
“首先,被告人是因爲辦假證,與被害人沒談好價格,進而發生争執殺人。被告人殺人的目的不是爲了綁架。
其次,在被害人死亡後,被告人田立傑以被害人被綁架爲名,意圖索取被害人親屬錢款,不符合綁架罪的構成條件,屬于事後起意,應構成敲詐勒索罪。”周穎說道。
“這個案子我認爲檢察院的指控罪名沒有問題,而且被告人犯罪手段殘忍,情節特别嚴重,社會危害極大,在沒有法定從輕情節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會被判死刑。我說下我的想法。
被告人田立傑将被害人殺死後,以綁架被害人爲名,向被害人親屬勒索錢款的行爲不構成綁架罪。
綁架罪,是指以勒索财物或者扣押人質爲目的,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綁架他人的行爲。
本案中,被告人田立傑根本沒有實施過使被害人失去人身自由的綁架行爲,也沒有限制過被害人的人身自由。
被告人因辦假證的價格同被害人産生争執,而殺死被害人,顯然其行爲構成故意殺人罪。
被害人死後,被告人臨時起意,以綁架爲名索要錢财,但是實際上被告人手中已經沒有了綁架對象,在沒有被綁架人的情況下,無法構成綁架罪。
所以,本案被告人田立傑在故意殺人後,以綁架爲名,勒索錢款的行爲不構成綁架罪。”方轶說完後看向衆人。
杜庸思索着方轶的話,沉默不語。
“另外,本案中,被告人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在主觀方面符合詐騙罪及敲詐勒索罪的構成要件。
詐騙罪是指以非法占有爲目的,用虛構事實或隐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數額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爲。
本案中,被告人田立傑以綁架爲名,向被害人的家人索要錢财。在當時的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被害人的家人極有可能相信被告人虛構的被害人被綁架的事實,但他們決不會因陷入錯誤認識而‘自願’地向被告人交出錢款,即便他們向被告人交出錢款,那也是因爲受到了脅迫,被逼無奈而爲之,不是因被騙而主動資源交出錢款,所以我認爲,被告人的行爲不構成詐騙罪。
敲詐勒索罪,是以非法占有爲目的,對被害人實施威脅或者要挾,強行索要數額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爲。
其犯罪手段是對被害人實施威脅或要挾,即對公私财物的所有者、保管者等施加精神的強制,造成其心理上的恐懼,以至于不敢拒絕索取财物的要求。
本案中,被告人田立傑在自己的住處将被害人殺死後,又通過手機,告知被害人丈夫,被害人已被綁架,索要錢财,并告知其不能報案,否則撕票。
被害人的丈夫爲被害人的安危而擔憂,嚴重地受到了精神的強制。被告人田立傑虛構綁架事實,脅迫被害人丈夫,意在勒索錢财。因此,被告人的行爲符合敲詐勒索罪的構成要件。”方轶解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