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方律師還是挺專業的,之前餘三強的案子就是他辦的,他經驗豐富,而且溝通起來也不費勁。你覺得呢?”周江勇說完,看向艾亞潔。
“但是方律師隻能爲大猛做罪輕辯護,而且要的律師費不低……,要不讓張律師再試試?”艾亞潔咬着嘴唇,低着頭說道。
“一審開庭時,張律師倒是爲大猛做了無罪辯護,可法院根本就不認,而且張律師說起話來雲山霧罩的,我覺得還是方律師更靠譜些。”周江勇反駁道。
“其實張律師也挺轉專業的,咱們聽不懂是因爲人家是律師,咱們不是。”艾亞潔回道。
“你是不是覺得張律師收費低,所以才這麽說?一審大猛被判了十年,這就不是省錢的事,你手裏錢如果不夠,我給伱補。”周江勇盯着艾亞潔,說道。
“大哥,我不是這意思……”艾亞潔一臉的尴尬。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方轶接到了餘三強的電話。
“餘總,有事?”方轶問道。
“方律師,今天下午去找您的周江勇,剛才他給我打電話了,說您挺專業的,就是……費用稍微有點高。”餘三強說道。
方轶一笑:“餘總,您覺得多少錢他能接受?”
“您看律師費十萬元怎麽樣?您能接受嗎?”餘三強試探着問道。
“十萬……行吧,咱們都是朋友,我就讓一步。”方轶故作爲難的說道。
餘三強都張嘴了,他弟弟的公司又是團隊的大客戶,方轶覺得這面子可以給,其實之前在叫價的時候,方轶就留出來讨價還價的餘地了,隻是沒想到餘三強一口價去掉了三分之一的律師費。
“好嘞,我去跟周江勇說。”餘三強挂斷電話後,用力搓了搓臉,嘟囔道:“草!這事搞得,本來想讓方律師欠我一個人情,這下可好我欠了方律師一個人情。”
次日上午,周江勇和艾亞潔再次來到律所,找方轶辦了委托手續,交納了十萬元律師費。周江勇隻有一個條件,他弟弟的案子必須方轶親自辦,不能交給其他律師辦。
……
一日後,方轶帶着雲喬去了北邊市下面的縣裏的看守所,會見被告人周江猛。周江猛陳述的案發經過與之前方轶了解的差不多。
“方律師,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偷過人家東西,我就不明白了,撿了個存折,怎麽就成盜竊了?還判了我十年……,我不服!”周江猛眉頭緊皺,一臉的郁悶。
“嗯,我也覺得法院判你盜竊罪,是适用法律錯誤,定的罪名不當。但是你确實構成了犯罪。”方轶說道。
“啥?構成犯罪。之前的律師可不是這麽說的。他說我不構成犯罪,錢該退的我都退了……”周江猛有些懵逼。
他心中埋怨媳婦和大哥:怎麽找的律師一個比一個二逼,上來就說我構成犯罪,就不能找個專業點的嗎?
“你撿了一個存折,這事本身不構成犯罪,因爲一個存折幾張紙片而已,即便你不上交,做不到拾金不昧,大家最多說你品德上有問題。畢竟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但是你采用猜密碼的方式将存折裏的錢取出來,占爲己有,如果不是被害人報警,公安機關破案抓了你,這錢你會退還給被害人嗎?被害人就是一個普通員工,這十多萬得攢多少年,你想過嗎?
你還覺得你無辜嗎?你覺得警察抓你抓錯了?
如果你要是一直這麽想,二審法院在量刑時肯定會認爲你不思悔改,認罪态度有問題,即便法院采納了我的辯護意見,變更了罪名,在量刑上也很難從輕。
從犯罪數額上來看,你的犯罪所得數額巨大,量刑标準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意味着什麽,我想你應該清楚,記住最後蹲大牢受罪的是你,不是别人。
如果你覺得我說話不好聽,你可以要求換律師,找别的律師給你做無罪辯護,試試看。我隻能給你做罪輕辯護,不可能按照你的意思做無罪辯護。”方轶說完,盯着他,等他表态。
窩草!這律師說話夠沖的,夠有個性。
周江猛被鎮住了,他可不想蹲十年大牢,一審時律師給他做無罪辯護,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是卻認爲自己不構成犯罪,結果法院以盜竊罪判了他十年。
二審是他的機會,他嘴上說自己無罪,但是心裏卻一個勁的打鼓,萬一真如眼前的中年律師所說,二審法院換個罪名,刑期不改……,這十年大牢怎麽熬啊,到時候媳婦卷包跑了,這家可就散了。
周江猛眼神開始閃爍,他不敢試,一試十年,這特麽誰受得了啊!
方轶身旁坐着的雲喬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向師父和對面的周江猛,這是她跟着師父辦案以來,第一次見到方轶如此說話,整個人都驚呆了。
“方……方律師,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一個大老粗,被關了這麽長時間,我壓力賊大,我不是想早點出去嘛。我不換律師,聽您的。您可得幫幫我。”周江猛服了。
聽他這麽說,方轶心裏松快了不少。
走出看守所,雲喬長出一口氣:“師父,剛才在裏面您真把我吓到了,我真怕對面那個愣貨,直接要求換律師。”
“其實我也怕他這麽說,但是怕也沒辦法,如果一個刑事律師被被告人牽着鼻子走,始終處于被動,你覺得這案子咱們能辦好嗎?”方轶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點燃後,轉頭看向雲喬。
“嗯,那還不如不辦的好。什麽都聽被告人的,律師的價值就不大了,最後辯護沒有任何效果,說不定當事人還得罵律師。律師也砸自己的牌子。
師父,我跟您又學了一招。”雲喬認真的說道。
“你們在學校學的是書本上的知識,進入社會學的是生存之道,不一樣的。社會這個大課堂不看分數,而你們從六歲上小學開始,直到研究生畢業都是在爲考分奮鬥,你現在由學生變成了自食其力的社會人,你的想法也要盡快轉變過來。
社會雖然沒有考分,但是你處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對你的考核。社會比學校要殘酷上百倍。
你一定要務實,凡事多想少說,抛掉那些無用的、精緻的、看似真理的假大空廢話。”方轶看着雲喬,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對這個小徒弟說這麽多,也許是因爲雲梅的關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