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雲梅打電話說這事,方轶肯定不能駁雲梅的面子,但是搞不好律師助理的工資就得方轶自己掏,因爲這律師助理是他自己聘請的,不是團隊或者律所聘請的。另外,她也怕方轶誤會,自己再向他要回報,以後見面尴尬。
所以雲梅思量再三,最後借着萬可法來雲霧茶莊請雲梅指導茶藝的功夫,她向萬可法說了此事,希望萬主任能給雲喬在律所找個好師父。
萬可法是什麽人,那是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主兒,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道,但是他還是痛快的答應了。
萬可法有自己的想法,一是雲梅這人不錯,他确實有心幫這個忙;二是他想拴住方轶,那就得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光是資源傾斜,利益上的糾纏恐怕不夠。得有更重的籌碼,最好能讓方轶從心理上,從情感上認可他老萬,覺得他老萬夠意思。
……
早上的九點,方轶開車來到了看守所,會見賈丹燕的老公任玉江。
方轶剛坐下不久,任玉江便被帶了過來,坐在了對面。
任玉江是個矮胖子,寸頭,頭上裹着紗布,一雙包子眼,高鼻梁,大嘴叉,一雙大耳朵,跟廟裏的彌勒佛有一比,看着很有福氣。他的啤酒肚很大,坐在那好像胸前放了一個小桌子,身上的馬甲敞開穿着。
他的精神不太好(被關在裏面,整天琢磨着殺人償命的事,精神能好才怪),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發蔫。
“你好,我是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方轶律師,你認識賈丹燕嗎?”方轶按照流程問道。
“認識,她是我媳婦。”任玉江很老實的點頭道。
“你愛人委托我作爲你故意殺人案的辯護律師,你有異議嗎?如果沒有,在委托手續上簽個字。”方轶将委托手續推給了他。
“我同意。”任玉江拿起筆邊簽字邊說道:“當年我做廚子,整天一身臭汗,一身油煙味。要沒有我媳婦,我也到不了今天。隻要是她請的律師,我都認。”
方轶一怔,任玉江的話印證了他之前與謝友和的對話,賈丹燕果然不簡單。
“你把案發經過說下吧,我需要知道細節。”方轶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委托手續,說道。
“嗯,我的案子說起來并不複雜,起因是一頓飯錢……”任玉江組織了下語言,将案發經過說了一遍。
任玉江以前是個廚子,後來與賈丹燕結婚後,在她的幫助下,白手起家,在市裏開了一家餐館,靠着菜品的質量,慢慢的在市裏打出了名氣。
開門做生意,自然什麽人都會碰到,有和和氣氣的講究人,也有占便宜沒夠,不講理的混人。
一個月前,一個叫向淮的年青人在任玉江的飯店請朋友吃飯,在吃完飯後向淮跟任玉江說忘了帶錢了,這一兩天給他送過來。
之前向淮經常來店裏吃飯,任玉江認識他,知道他是本地人,便本着和氣生财的原則點頭同意了。
結果一日兩,兩日三,整整過了一個星期,任玉江等得花兒都謝了,向淮也沒把飯錢給他送過來。
這一日,向淮請幾個朋友來到任玉江的飯店吃飯談事,任玉江以爲他忘了上次的飯費,便借機向他提了一嘴之前拖欠飯錢的事。
向淮當天請客是爲了求人幫着辦事,任玉江在門口當衆跟他索要之前拖欠的飯錢,讓向淮覺得非常沒有面子,于是便記恨在心。
當日晚上六點多,飯店正在上客人的時候,向淮帶着好友車勇到任玉江的飯店鬧事。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任玉江是從草根混起來的,當年也是個猛人,怎麽可能受這氣,于是從後廚抄了一把斬骨刀沖了出來,向淮二人見任玉江如此生猛,轉身便逃。
任玉江覺得向淮就是個小比崽子,欠收拾,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回到店裏該什麽幹什麽。
隔日下午五點多,向淮、車勇帶着五人拿着家夥再次來到任玉江的飯店堵着門口鬧事,并以言語威脅,要求任玉江擺酒席賠罪。
店内吃飯的食客一見要打架,紛紛逃離,任玉江知道後大怒,從後廚拿了一把尖刀,藏在腰間,走出去與對方理論。見對方不講理,任玉江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向淮一見急了眼,伸手從車勇手中取過西瓜刀,沖着任玉江猛砍,後者急忙躲閃,但右臂和頭部還是各被砍一刀。
任玉江被打急了眼,在躲閃中掏出腰間的尖刀還擊,兩人互相扭打砍刺,在打鬥中任玉江手中的尖刀刺中了向淮胸部,随後任玉江抱住向淮,兩人摔倒,繼續相互砍刺。
一切發生的太快,跟向淮來的朋友本來想借着人多吓唬下任老闆,蹭頓飯吃,沒想到雙方一見面,事還沒聊明白上去就幹,全都楞在了當場。
跟向淮關系最好的車勇最先反應過來,見狀急忙抄起旁邊的木椅子,砸向任玉江的頭部,任玉江用餘光掃到了車勇,一歪頭躲過了木椅子,轉身向着他紮了一刀。
車勇沒想到任玉江會反應這麽靈敏,躲閃不及被尖刀刺中了胸部,捂着胸口向後倒去。此後,任玉江繼續與向淮扭打,并将向淮壓在地上,奪下了他手中的西瓜刀。
向淮帶來的朋友見任玉江渾身血了呼啦的,紅眼了,玩命了,沒有一個敢上去的,就在此時警車趕到,衆人一哄而散。警察将任玉江拉到一旁,控制住,等待急救車。
此後,向淮、車勇和任玉江被送去了醫院,向淮和車勇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任玉江多處受傷。
經法醫鑒定,向淮全身十一處刀傷,因失血性休克死亡;車勇系銳器刺戳前胸緻右肺貫穿傷,引起心包填塞、血氣胸而死亡;任玉江全身多處被砍傷,其損傷程度爲輕傷。
任玉江出院後,被公安機關以故意殺人罪逮捕,随後檢察院以任玉江犯故意殺人罪,向法院提起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