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們請了律師,但是春節前那個律師被抓了。”聶聖偉苦着臉道。
“被抓了?什麽罪名?”聽他說完,周穎立刻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什麽幫助僞造證據罪,據說是他讓另外一個案子的被告人家屬給被告人改年齡信息,後來庭審的時候被法官發現了。
我妹妹這個案子還沒開庭,辯護律師就被抓進去了。
當初那個律師建議我找關系給我妹妹弄一個精神病的證明,還給我推薦了一家醫院,結果對方要錢太多……,多虧了我沒聽他的。要不然我也得進去。
他們律所的主任說給我換一位律師,我覺得他們不太靠譜,沒答應。”聶聖偉一提起這事,心裏一陣後怕。
“你妹妹的案子,具體案情你清楚嗎?”方轶問道。
“清楚,她家是咋回事,我差不多都知道。怎麽說呢,我妹妹認可投毒的事,之前那位律師去會見後,也跟我說過這事。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覺得這事不能全怪我妹妹……”聶聖偉将案發經過大緻講了一遍。
幾年前,聶聖偉的妹妹聶聖萍嫁到了隔壁村的孫昌旺家,孫家人一脈單傳,孫昌旺的母親成慧霞自從聶聖萍過門後,就一直催着小兩口要孩子。
但是三年多過去了聶聖萍的肚子一直沒鼓起來,成慧霞漸漸流露出了不滿,私下裏她閑言碎語越來越多,時不時的來個指桑罵槐,背地裏管聶聖萍叫‘不會下蛋的雞’。
兩口子一直沒孩子,孫昌旺也比較煩,再加上母親的挑撥,有時候他脾氣上來了摔碟子摔碗,發展到後來直接上手打媳婦聶聖萍。
爲這事,聶聖偉沒少去孫家找他們理論。
前年夏天的時候,孫昌旺出去幹活回來,見媳婦正蹲在地上燒火做飯,他等的不耐煩了,破口大罵,罵急了掄起地上的木頭闆凳打在了聶聖萍的後腰上。
聶聖萍一下倒在了地上,緊跟着褲腿流出血來。孫昌旺見媳婦流血了,也傻了眼,急忙找車将聶聖萍送去了醫院。
醫生診斷後,告訴孫昌旺,他媳婦聶聖萍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被他一闆凳打流産了。而且以後恐怕很難再懷孕。
孫昌旺一下傻了眼!天天盼,月月想,好不容易媳婦懷孕了,卻被自己打流産了。他心裏後悔,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聶聖萍出院後,便恨上了婆婆成慧霞,認爲如果不是婆婆從中挑撥,自己也不會被打,後來她在家裏看到了老鼠藥,便起了邪念。
在去年四月的時候,成慧霞和老伴孫群因爲身體不好,去醫院開了些中藥回來煎制。聶聖萍看着火上的藥鍋子,想起了往日婆婆慫恿丈夫打自己的情景,一狠心,去屋裏拿了老鼠藥,乘人不備,偷偷放入了中藥内。
待到晚上中藥煎好,聶聖萍才發現,自己放錯了藥鍋子,被下老鼠藥的中藥是公公孫群的,不是婆婆成慧霞的。
聶聖萍怕事情敗露,在孫群喝中藥時并未制止,導緻公公孫群在當日的十一點多因中毒死亡。
當時家裏人并未懷疑孫群中毒死亡與兒媳婦有關,以爲是中藥出了問題。
到了五月份的時候,婆婆讓聶聖萍幫着熬些八寶粥,聶聖萍在熬粥過程中偷偷加了老鼠藥,然後給婆婆成慧霞吃。
成慧霞端着八寶粥隻吃了幾口,鄰居找她去打牌,便放下了。後來到了鄰居家剛打了一會兒牌,感覺不舒服,随後倒地身體抽搐不止,被鄰居送去醫院,被診斷爲中毒輕微傷。
去年九月份的時候,趁着家裏沒人之際,聶聖萍将一包老鼠藥放入婆婆屋内常用的磁茶壺中。準備待婆婆回到家喝水時毒死她。
哪知道婆婆成慧霞剛到家,家裏來了不少串門的鄰居,足有八位。成慧霞用瓷茶壺給衆人沏茶,沒注意裏面有東西,待衆人喝後,紛紛中毒,後被村裏的車送去了縣醫院救治。
其中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其餘衆人皆受輕傷或者輕微傷。
後來公安部門介入調查,在排查中發現聶聖萍行爲可疑,在強大的攻勢下,最後聶聖萍将下毒的事說了出來,随即公安部門以投毒罪将其抓獲,移送檢察院。
檢察院審查後,以投毒罪将聶聖萍的案子移送到了法院。
“方律師,之前那位律師說,我妹妹有可能被判死緩。您看這案子……我妹妹能留下這條命嗎?”說這話時聶聖偉心裏也沒底,殺人償命的道理他是明白的,自己妹妹下毒死了兩個人,傷了那麽人,這條命……恐怕有點懸。
“如果您說的都是事實,您妹妹的案子希望不大,極有可能被判死刑。”方轶嚴肅道。
好家夥,死了兩個,傷了那麽多人,雖說事出有因,但是這社會危害性也太大了。大概率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聶聖偉聽後沉默了片刻後,看向方轶,言語懇切道:“方律師,我知道您是本地最好的刑事律師,即便真保不住我妹妹的命,我也認了。但是,但有一線希望,請您能幫,一定要幫她一把……”
“您放心,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幫……,但是機會渺茫,您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方轶覺得這種案子還是說開了好,人命都是大事,其他都是擦傷,在這種事上不能爲了簽單賺錢,蒙騙當事人。
“嗯,我明白。”聶聖偉點頭道。
隔了一日,在看守所内,方轶見到了聶聖萍。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皮膚偏黑,小骨架,身材略顯瘦弱,但看起來很結實,一雙大眼空洞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經過詢問,聶聖萍對下毒之事供認不諱,與她哥哥聶聖偉說的相差不大,隻是增加了更多的主觀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