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來不是爲閱卷的事。是想跟您了解下案情,問問贓款的事,被侵占的公司資金真的全都進了直播公司的賬戶?”方轶喝了口茶水,問道。
“我們查過了,錢确實都用在了直播上,我們查了銀行流水,也去直播公司調查過了。說實話這錢很難追!”李斌道。
方轶之前幫過他,雙方有些香火情,所以他還是很照顧方轶的,有什麽話都會直說,不會打官腔。
“我再打聽下,那犯罪嫌疑人侵占的公司資金,咱們有什麽說法嗎?”方轶追問道。
“那能有什麽說法,都打賞給主播了,人家是合法交易,恐怕很難追回來。我們也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案子。盛豐集團那邊有什麽想法?”李斌彈了彈手上香煙的煙灰,問道。
盛豐集團是縣裏的知名企業,案發後,上面給李斌打過招呼,一定要合法合規的處理好這個案子,維護企業的合法權益。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一點毛病都沒有,其真實意思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李斌心裏有數,但是那家直播公司在市裏,不在縣裏,而且有一定背景,不好辦啊。
犯罪嫌疑人打賞主播的事人家都認,錢也确實進了直播公司的賬戶,但是人家要法律依據,對方的法律顧問咄咄逼人,李斌對付罪犯有一套,但是對付這種穿西服打領帶,鐵齒鋼牙的律師,他有點鞭長莫及,渾身是勁但使不出來。
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案子涉及的款項也沒追回來,迫不得已蘭姐隻好找方轶幫忙,打算死馬當成活馬醫,試一試。
“我倒是有個建議,您先看看這個。”方轶說着将之前看到的案例複印件拿出來,推給了李斌。
方轶琢磨着,如果警方出面能把涉案款項要回來,自己能省不少事。
李斌看過案例後,皺着眉頭看向方轶:“這……能行嗎?畢竟不是咱們省的案例。”
方轶理解李斌的意思,雖然各省公檢法辦刑事案件遵循的都是同一部《刑法》和《刑事訴訟法》,但是各個省份的裁判尺度和口徑不盡相同,其他省份能這麽判,并不代表本省也可以這麽判。
“行不行的可以試一試。”方轶建議道。
“嗯……,我看不如這樣,反正這個案子馬上要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不如我們先在内部開會溝通下,如果認爲沒問題,我們就按照贓款處理。
如果局裏不同意,我就把案子移送檢察院,你跟檢察院溝通下,看看能不能将直播公司的打賞作爲贓款處理。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李斌想了想道。
李斌之前就盛豐集團被侵占的資金用于打賞的事向上面彙報過,上面的意見不是太一緻。
李斌去了直播公司一趟,直播公司的法律顧問提出直播公司是合法經營,犯罪嫌疑人的打賞行爲不違法,打賞的資金是用于購買服務的,主播對資金的來曆不可能清楚,所以适用善意取得,不應被作爲贓款追繳。
所以盡管方轶提供了一份案例,但是李斌對此事仍然不看好。
“好,那就麻煩您了。”方轶道。
方轶回到市裏後的第五天下午,李斌給他打來了電話,告訴他事情沒搞定,案子已經移送到檢察院了。讓他去檢察院溝通追繳贓款的事。
方轶歎了口氣,隻能如此了。
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内,方轶正在琢磨着盛豐集團的案子怎麽跟檢察員溝通,周穎給他發來一條微信:方律師,剛接到談案組的信息,有個刑事案子點名要您承辦,要接嗎?
方轶看過微信後回複:好的,發過來吧。
有錢爲什麽不賺,他現在缺的就是錢。可一看律師費,他傻了眼,隻有五千塊!
中午吃過飯後,謝友和在吸煙室碰到了方轶。
“老方,上午有個刑事案子點名要你承辦。那案子是我接的。”謝友和叼着煙道:“你約當事人了嗎?”
“約了,下午一點半當事人過來。”方轶道:“律師費怎麽那麽少?”
“這個案子當事人家裏是農村的,不富裕,又不夠法援的資格,所以我跟所裏申請了下,走了綠色通道,給減免了部分費用,律師費才會那麽少。
這案子被告人極有可能被判死刑,家屬在網上看過你的資料,希望你接手這案子,能保住命就行。”謝友和道。
“你答應當事人了?”方轶一怔,心道:死刑案件,這麽低的律師費,跟會見的收入差不多,還要保住被告人的命?這要求有點高啊!
“沒,我怎麽可能答應當事人,強奸緻人死亡,這種案子保命的幾率不大,可能也就走個程序。下午你問過就知道了。”謝友和道。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一位穿着樸素,三十來歲,身高體大,精神有些萎靡的女人走進了律所會議室。
“您好,我是方轶律師,您是周俊萍周女士嗎?”方轶走進會議室問道。
“我是!您好,方律師。之前就是我接的您電話。”周女士起身道,聲音略顯有氣無力。
“被告人是您愛人?”方轶問道。
周女士沒說話,點了點頭。
“您對案件情況了解嗎?能否說下發生了什麽嗎?”方轶拿起簽字筆,問道。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八月月底時,我家那口子正在家吃飯,突然沖進來幾個警察把他抓走了,後來警察說他涉嫌強奸罪。
後來我找律師去看守所看他,律師回來告訴我隔壁村有個女人被人強奸緻死,就是他做的。”周女士說着抹起了眼淚。
“現在案子到法院了?”方轶問道。
“是,說是在中級法院審。”周女士點頭道。
“委托手續上的簽字和手印是您的吧?”方轶見對方知道的案情有限,問道。
“是我簽訂,手印也是我按的。方律師,我丈夫能保住命嗎?”周女士擡頭問道。
“這個不好說。您能提供的案情有限,要等見過您老公,看過案卷材料後才能判斷。”方轶道。
“您臉上的傷是怎麽弄的?”方轶見周女士臉上有一塊淤青,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