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褚懷家是縣城的吧,他父母都退休了,媳婦在林業部門工作。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孩子學習成績要是可以的話,上個學還是應該不成問題的,不至于像你說的那麽慘吧。”談桂花撇着嘴道。
“我的姑奶奶,你天天做辦公室,不下地方,怎麽知道下邊的貓膩。擠掉個把學生就跟吹口氣一樣輕松,老儲張一回嘴不容易,我也确實是想幫他一把。我兒子不就……”趙忠誠話說了一半停住了,要不是說到這兒了他也不會提兒子的事。
他想幫褚懷,一是因爲他自己沒有女兒,唯一的兒子也不見他,褚懷在會議室内的幸福表情讓他有了一絲觸動;二是這兩年因爲縣一中的高考升學率高居榜首,每年都有上清華北大的,所以其他縣甚至京城來的學生日益增多,但是縣一中就那麽大地方,入學的學生數量有限,他們的進入擠占了本地學生名額。
對于從村裏挑燈夜讀,幾乎是扒了一層皮才考出來的趙忠誠來說,他知道這對本地學生意味着什麽。他的親生兒子本來成績很好,能夠上縣一中,結果卻被臨時塞進來的外縣學生擠掉了入學名額,因爲人家給了贊助費。
本來以他的關系,他是可以幫到兒子的,但是前妻不願求他,當他知道時已經于事無補。
人總是同情弱者的,他的内心裏同情本地學生,作爲一個本地人,一名曾經的本地學生,他也更偏向本地學生,同時也恨塞進來的外縣甚至外省學生。
與其說趙忠誠是在幫褚懷,不如說趙忠誠是在發洩心中的憤恨,一股旁人無法理解的憤恨。
談桂花知道趙忠誠前妻和兒子的事,聯想到今天趙忠誠的說辭,她決定相信老公一次,她沒想到自己老公還能有這樣無私的一面。
“這事讓我想想,縣一中的老校長我認識,你把褚懷閨女的情況和成績單給我一份,我去問問看,不一定能成。
伱先跟褚懷說下,弓别拉的太滿,到時候需要花錢,我可不會給他墊。”談桂花道。
“得,有你這句話就行。我明天跟他說。”見媳婦發話了,趙忠誠心中高興。急忙向衛生間快步走去。
“你去哪?”談桂花疑惑的看向他。
“我去給你打洗腳水,累了一天了,泡泡腳,可解乏了。”趙忠誠笑道。
“德行,快點去吧,水别太燙了。”談桂花滿意的看着自家老公狗腿子一般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
晚上七點多,方轶回到了住處,整整折騰了一天,總算是到家了。一身疲憊的方轶洗完澡,直接在沙發上來了個葛優癱。
“咕”“咕”的肚子叫了起來,想去下碗面條又懶的進廚房,方轶穿上路邊買來的運動服,踩上前年買的回力運動鞋,晃晃悠悠的出門去了。
離開小區後,他去了經常去的那家燒烤店,此時燒烤店正是最忙的時候,高朋滿座,方轶站在門口裏裏外外看了半天,沒有空座。
“方律師,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燒烤店老闆笑呵呵的端着玻璃罐頭瓶做的茶缸子,走過來道。
“剛出差回來,懶得自己做,過來吃一口填填肚子。”方轶一笑道。
燒烤店老闆歪頭看了一眼店内外的桌子,然後看向方轶:“别急,我後院還有個小石桌,就是環境安靜了點,沒有外面這氣氛,你要是不嫌棄咱進去喝一杯,正好我也沒吃飯呢。”
“好,恭敬不如從命。”方轶一笑跟着燒烤店老闆去了後院。
不一會兒小夥計将烤串端到了後院,方轶坐在老闆對面,兩人一邊閑聊一邊撸串。
“我表弟從您這兒走後,回去在鄉裏開了一家烤串店,您知道嗎?”方轶放下鐵簽子,問道。
“嗯,那小子走時跟我提了一嘴,準備回去開燒烤店。他腦子活,準能幹出名堂來。”老闆喝了一口紮啤道。
“這杯酒我敬您,謝謝!”方轶舉起紮啤道。
“什麽謝不謝的,都是緣分,當初你在我這兒吃治愈系套餐,後來你表弟跑我這兒吃霸王餐,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命,注定我要遇到你們。就像幾年前注定我要回到老家發展一樣。”老闆端起杯,說完與方轶碰了下杯喝了一大口。
“冒昧的問一句,您以前是做什麽的?”方轶拿起一根肉串問道。認識老闆這麽長時間了,他從未問過老闆的過去,老闆也從未提起過。
“好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以前在京城做程序員,就是敲代碼,那時候大學畢業年輕,覺得一切都有可能,沒出學校就被校招進了一家大型軟件公司,從基層開始做起,一直幹到了中層小領導。”老闆笑了笑道。
“那時候您一定風光無限吧?”方轶道。
“風光無線?”老闆苦笑了下:“那段時間基本上我的狀态隻有一個,加班,帶着小組爲完成任務不斷的加班。
淩晨的陽光我經常見,傍晚的夕陽我卻沒見過幾次,吃飯睡覺都在公司,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基本上就沒租過房,一張行軍床全解決了。
錢是賺了一些,那時候我就想幹到三十五就退休帶着老婆孩子去環遊世界,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我過完三十四歲生日半年左右。
突然有一天我在加班時突然暈倒了,後來被送去了醫院,醫生檢查完後說我頸椎出了問題,進而壓迫神經,導緻暈厥。同時我的腰椎也有問題,眼睛視力模糊,反正一堆的職業病。
醫生給我做完手續,我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後來醫生讓我回家修養,盡量不要久坐,适當的增加戶外運動。治病這段時間花了不少錢,我的小女朋友見我這樣,以後恐怕也無法再繼續工作了,在我做完手續的第二天便不辭而别了。
公司領導給了我三個月的病假,我回到了老家村裏,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吃過飯看星星。
後來公司人事給我打電話,旁敲側擊的問我恢複情況,我知道他們是想看看我還能不能回去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