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完了手裏的活兒,小周走到方轶近前,不解的問道:“方律師,爲什麽明明可以走訴訟程序,要求對方支付勞動報酬,幹嘛費事去投訴?折騰來折騰去不見得能拿到錢,最後說不定咱們還得去法院起訴。”
方轶微微一笑:“如果走訴訟程序,一審加上二審,再申請強制執行,你覺得多久能完事?一定能拿到錢嗎?”
“不好說,走訴訟程序最少也得幾個月,如果法院案子多,拖上一段時間,就算是拿到錢也得一年半載的。”小周想了想道:“可投訴也不一定有用啊!”
“投訴雖然效果不一定好,但是如果靠上刑事案件,這事就好辦了。刑法上有個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你知道嗎?”方轶微笑道。
“嗯,我明白了。如果能夠上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确實比走民事訴訟強的多。”小周若有所思道。
“這就是爲什麽很多案子的當事人都想把自己的案子往刑事上靠的原因了,刑事案子涉及人身自由,威懾力大,效果自然也好。
行啦,跑了一天,你也早點回去吧。後面給司法局的報告和表格還得麻煩伱幫我寫呢。”方轶笑道。
“那個簡單,之前我寫過很多。那我先回去了!主任再見!方律師再見!”說完,小周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律所。
孫正義端着紫茶壺,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小方啊,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案子一天是辦不完的。”
他很喜歡這種調調,手下的律師加班賣力的工作,自己則表現出一副體恤下屬的姿态,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和諧啊,這畫面能極大的滿足他的虛榮心。
“沒事,主任您先走吧,我再查點資料,一會兒再回去。”方轶微笑道。
孫正義點了點頭,他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記得上次律所出現這種調調是在二年前,當時有位姓王的律師,工作很賣力,但是後來王律師被趙忠誠和褚懷給擠兌走了。
次日下午,楚家。
楚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不停的眯着眼嘬着香煙。老太太坐在一旁,用扇子使勁扇了扇二手煙,向一旁挪了挪。
“抽抽抽,就知道抽,你看看這牆壁都發黃了,都是你抽煙熏的。”老太太一臉嫌棄的看向楚老爺子。
楚紅坐在椅子上,扭着臉,不看父母,屋裏的氣氛不太和諧。
老太太見楚老爺子不說話,心裏着急:“紅紅,你爸也是爲你好。怎麽說你跟鍾文也是夫妻,而且你們也沒正式離婚……”
“法院的判決書都下了,怎麽不算正式離婚?”楚紅轉過臉來,不等母親說完,怼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怎麽說你們也一起過了這麽多年,真格的,你就想看着他坐大牢?”老太太盯着楚紅道。
“那是他自找的。”楚紅咬着嘴唇道。
“老婆告老公強奸,你就不怕鄰居們笑話。聽我的趕緊寫份諒解書,給鍾家送過去,你要是拉不下臉來,我去送。
這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楚老爺子将香煙從嘴上拿掉,擡起頭,語重心長道。
楚紅盯着父母上下打量,看的楚老爺子渾身不自在,老太太也扭過臉去不再言語。
“你們是不是得了鍾家的好處?”楚紅突然問道。
“沒!怎麽可能……”平日裏霸道慣了的老太太,突然感覺有些語塞,極力掩蓋心中的惶恐,但還是被楚紅看出了問題。
“媽,爸,其他的我都可以聽你們的,這次的事我要自己做主,你們别管了。”楚紅說完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父母是什麽樣的人她最清楚,她打心眼裏不願意父母收鍾家的好處,但是剛才母親的眼神,讓她肯定以及确定,父母一定跟鍾家達成了什麽交易,而諒解書就是交易的一部分,否則不會自己一進門,就被父母逼着寫諒解書。
“紅紅,我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不等老太太的話說完,傳來了重重的關門聲。
“你看看她,這是什麽态度啊!就這還指望她給咱養老?”楚老爺子發飙了。
“行啦,你少說兩句吧,先合計合計怎麽跟方律師說吧。”老太太惦記着十萬塊錢的事,腦子裏一團亂麻。
就在此時,家裏的電話響了。
“喂,……方律師啊,什麽……鍾家同意了,好好,你等我們的好消息吧。好,一定盡快!”老太太用手捂着話筒,低聲道。
說完她挂斷了電話,皺着眉頭看向楚老爺子,低聲道:“看看,人家開始催了。”
早上,方轶坐在看守所内等着會見鍾文。不一會兒鍾文被警察帶了過來。幾日不見,鍾文又消瘦了許多,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鍾文,你的案卷我看過了,我的意見是給你做罪輕辯護,檢察員來看守所跟你談過了吧?”方轶道。
“嗯,是個姓陳的女的。方律師罪輕辯護是什麽意思,我犯罪了?”鍾文盯着方轶道。
“從現在的案件情況看,你确實構成了強奸罪。希望你能認罪,這樣有利于你案子的量刑。”方轶道。
“你是什麽狗屁律師!你怎麽能說這麽樣的話,我沒有無罪!我憑什麽認罪。你要給我做無罪辯護。必須無罪。”鍾文突然顯得有些激動。
方轶的面色比較淡定,并沒有因爲鍾文的話而當場暴走:“我隻能根據案件事實爲你提供法律服務,罪輕辯護是最佳的方案。
如果你堅持不認罪,最後等待你的有可能是三至十年的有期徒刑,當然我會盡我全力爲你辯護,但是我隻能給你提供罪輕辯護,不會提供無罪辯護。”
“屁話!你是什麽狗屁律師,我要換律師。”鍾文歇斯底裏的咆哮着。一旁的警察走了過來對他進行呵斥。
“你好好想想吧,你要換律師,我尊重你的意見。開庭之前我還會再來一次。”方轶說完起身,結束了會見。
走出看守所,方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煙氣四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