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剛剛在他家裏自由搜索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細節!”寅子得意的看着彈幕,“我敢保證你們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
‘不信,你說出來我聽聽。’
‘還能有我這種遊戲達人沒有注意點東西?’
‘我的眼睛就是尺!’
‘猴兒都能看見我看不見?’
……
“哼哼哼!”寅子也沒有跟粉絲繼續掰扯,“剛剛牆上四幅畫,其中一幅是三人的簡筆畫。”
“看起來像是一個大人還有兩兄弟。”寅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他想起床上躺着的約翰一人,這個年邁的老人在床上沉睡,畫片上身邊的那個大人或許早就已經不在人世,那麽他同齡的兄弟呢?
‘你們别不信,伏筆,絕對是伏筆。’
寅子疑惑的繼續遊戲,這款遊戲中的解密也十分簡單,沒有耽誤多少功夫。
對此他不由感慨,這真的是老賊做出來的最簡單的遊戲了。
也有可能因爲這是周鵬制作的緣故,從遊戲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感受到有什麽特别的地方。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遊戲的音樂很好聽,在遊戲剛開始一進門他聽見屋子裏兩個小朋友四手聯彈一首曲子的時候,隻覺得心緒十分的甯靜。
那種玩叙事遊戲的焦躁局促和不安的内心在音樂響起的那刻變得甯靜了下來。
根據劇情得知,這兩個小孩彈奏的曲目是約翰教給他們的。
寅子二話不說控制着尼爾博士順着約翰老頭的記憶繼續向前。
當輕柔的背景音樂再次響起,音樂很輕,很慢,帶有一絲孤獨與寂寥,約翰坐在頂樓,四周空空蕩蕩。
他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折兔子的。
尼爾想到自己初來這裏的時候,這裏滿地都是白色的紙兔子。
寅子皺着眉頭,玩遊戲的時候他就和直播間的粉絲一直在分析着劇情。
‘他折兔子應該是想要嘗試代入身份去理解折兔子的含義吧。’
‘話說他老婆爲什麽要一直折兔子啊,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嗎?’
‘這種啞謎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愛情中,兩個人的生活中,不就是要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
而故事很快也告訴了大家答案,阿斯伯格綜合征。
約翰的妻子便是得了這種病。
這種病屬于孤獨症譜系障礙的一種,具有孤獨症的典型表現,即社會交往與溝通能力低下。
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可以正常與人交流,卻無法直述自己的想法。
她努力的想要表達,卻隻能将自己想說的話傾訴在一隻又一隻折好的紙兔子身上。
特别是那隻有了黃色和藍色兩種顔色的兔子,小溪很重視這隻紙兔子,她想要用來表達自己的某種情感,卻始終将其口述出來。
寅子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該怎麽去評論兩人的感情,因爲遊戲的結局還沒有解開,他隻是覺得有點痛心。
一個人拼命的想要去表達,一個人拼命的想要去理解。
到了這裏,他對遊戲已經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感覺。
因爲他知道,在愛裏面最難的不是表達,是理解。
現實裏的愛情大家不斷的傾訴着自己的感情,得到的卻是零回應。
最近他看娛樂短視頻總會刷到這樣的一個片段,
黑暗中的寝室裏,一個男孩子躺在床上,他側躺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機,微信聊天記錄裏綠油油的一片将她的臉映得碧綠。
她躺在床上寫‘小作文’,舍友們圍着床下打着手機手電筒左右搖晃,像是在參加一場演唱會,大家齊聲唱着《體面》。
那一刻,純愛戰神應聲倒地。
評論區有着大家的撕傘嘲諷,
‘床上那個怎麽不唱,是不開心嗎?’
‘最讨厭這種室友了,大家都在開心唱歌,就他在床上躺着玩手機。’
‘他隻是在看自己的綠碼。’
‘這種‘小作文’隻有作者會從頭看到晚。’
……
最後那句話最緻命卻也最破防,因爲别人真的不看。
而這種事情無論男女,寫小作文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大家都在撕傘,又何嘗不是嘲諷曾經的自己呢?
大家在看視頻,又怎麽不是在照鏡子呢?
所以寅子玩到這裏,就真的能感受到那種純真的愛情,
即便是我不善表達,但是愛我的人依舊在拼命的去理解。
音樂再次響起,畫面變成了約翰坐在鋼琴邊上,随着音樂聲的響起,玩家内心忍不住泛起漣漪、
記憶中的時間來到約翰妻子小溪病重的那一年,彼時小溪躺在床上,和約翰因爲修建房子和醫療費的事情而産生了争執。
因爲她得病了,卻不願意将錢用來治療,想要将錢用來在一個燈塔旁邊修房子。
接着,小溪開口向約翰詢問折紙兔的模樣,約翰疑惑不解地回答着,“它有着黃色的腦袋,藍色的身體。”
看着妻子失望的低下頭,顯然,這并不是小溪想要的答案,但是小溪并沒有說什麽,隻是在沉默中繼續做着手中的折紙活。
約翰率先打破了沉默,“對了,我爲伱寫了首歌!”
清澈悠揚的鋼琴樂響起。
這首歌叫《For River》
[遊戲版本中譯過來River就是小溪]
小溪擡了擡眼睛,說道,
“……名字真老土。”
音樂驅散了沉默,小溪繼續做着手中的折紙兔。
寅子驅使着記憶更加往前,倒叙追溯時間到了他們結婚的那年,他們正是在那座燈塔邊上結的婚。
月光如練,皎潔又溫暖。
《For River》的曲聲從鋼琴裏傾瀉出來,靜谧的月,天空的點點烏雲,一切在這裏都顯得十分的美滿。
至于約翰爲什麽會喜歡小溪?
他說是因爲小溪足夠恬靜,總是一個人做任何事,這樣看起來很酷。
但這件事卻是引發小溪病症的一場意外,
這個‘意外’竟隻是因爲約翰向小溪坦白有關他們在學校的‘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是出于另外一種原因接近她的,并不是因爲喜歡她。
他喜歡這樣‘酷酷’的小溪,
但是他将自己喜歡小溪的原因告訴她之後,小溪就開始做奇怪的事情,她開始折一堆紙兔子,日複一日的,到了極端和病态的程度!
并且反複的向他念叨燈塔的存在,即便是身患重病,也要執意完成燈塔下小屋的建造,而不願将錢用來治療。
無法正确表達自己想法的小溪,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瘋狂的折紙兔子。
而約翰在妻子去世之後,努力的想要去理解,卻到死都無法理解,爲什麽妻子會這樣做。
這個遊戲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背景音樂。
那音樂很好的融入了劇情裏面,牽扯着所有人的情緒。
就像寅子不斷追溯往前的記憶裏,約翰不小心将一個沙包丢進了河裏,小溪絕望的嘶吼,
即便是不知道小溪爲什麽會爲了一個沙袋如此悲傷,但是大家都明白,那個沙袋很重要。
可是現在,它丢了。
人們也對約翰的母親感到不解,他們結婚的那一年,約翰的媽媽送了一本書當做約翰的結婚禮物,《變形戰士》。
約翰看着這本書沒有感覺,他說,“可能是我小時候喜歡這個吧,長大後我已經不喜歡了。”
“我還是不理解,爲什麽不治病也要在燈塔旁邊修房子。”寅子隻覺得一腔憋屈發洩不出來,自己那随着劇情堆積起來的磅礴情感根本找不到出口。
在他看來,命永遠比房子重要。
更何況身邊還有愛人。
那筆錢他們隻有兩個選擇,治病或者修房子。
治病了就不能修房子,修房子了就不能治病。
彈幕也沒有說話,不止寅子不理解,他們也覺得不理解。
有什麽能比命重要呢?
很快,遊戲便給了他們一個答案。
因爲小溪是夢想家。
她覺得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寅子控制着主角朝着約翰記憶中兩人更年輕的時候推進,兩人一起看電影,表白,暗戀……
兩人的相識和戀愛都有點無厘頭和滑稽,但是最終兩人還是走在了一起。
小溪發現,約翰失憶了,他沒有了童年時候的記憶,他以爲兩人在學校便是第一次相遇。
他忘記了曾經的約定,可是小溪喜歡的是當年那個與自己有約定的約翰,而不是後來那個失憶了的約翰。
失憶的他還是他麽?
小溪給了大家答案,她通過折兔子,看燈塔……無法表述自己,卻拼命的想要約翰去記起,即便這些方式讓常人無法理解。
即使病終帶着遺憾死去,也不後悔。
小溪先一步離開了人間,約翰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他卻在小溪死了之後,第一次有了‘去月球’的念頭。
這種念頭來的很突然,很無厘頭,也無可考察任何來源,因爲約翰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樣的夢想。
“不對勁了兄弟們。”寅子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覺十分的難受。
因爲愛,就是責任。
約翰隻是一個失憶的普通人,面對深受孤獨症折磨的小溪,即使無法理解也不離不棄,愛她就帶她遠離塵世,在山頂上在燈塔旁在靠近星星的地方蓋了房子。
還爲她創造了隻是音樂響起便能讓人心起漣漪的《for river》
再往前一點的記憶,一片空白,但是在最後的記憶裏,約翰的媽媽叫他,喬伊。
到了這裏,兩人已經無法前進。
記憶的時間洪流被一團白色的霧氣籠罩,彌漫,厚重的霧氣阻攔了兩位記憶博士,讓他們無法往前。
無法再追溯更早的記憶,兩人沒有辦法,隻得就此作罷,在已經追溯的時間段裏,将‘我要去月球’的欲望注入了每個階段的記憶裏。
他們在記憶裏注入了去月球怎麽怎麽好,那裏可以實現人類的夢想,可以成爲大家尊重的對象……
但是失敗了,約翰并沒有因爲這強烈的欲望去月球,重新注入了全新‘去月球’欲望的約翰到了老年,也沒有去成月球,卻依舊有着強烈的‘去月球’的願望。
但是等他們重新加載約翰老年記憶的時候,對話和第一次一模一樣,當問到老人爲什麽想去月球時,他的回答依然是:“……我不知道。”
失敗了。
約翰生命最後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病床旁邊的心髒檢測儀顯示的心跳頻率已經變得緩慢。
如果還找不到原因的話,就無法實現老人的臨終願望。
兩人更改了約翰的記憶,給了他很多暗示。
例如:從小學校的教育就是,人類最好的願望便是去月球。
他們将約翰和小溪約會看的電影改成了《去月球》
更改了他記憶中的種種,可是無論他們做什麽,等到再次回去的時候,發現老年階段的約翰,還是沒有絲毫去月球的願望。
再回到約翰幼時的學校,尼爾博士忍不住了,他
現身,站在台上講話。
“我是NASA的工作人員,此刻我站在這裏,正是爲了告訴你們,你們每個人都有和我一樣,前往另一個世界探險的機會,不是嗎?孩子們,去月球吧!請加入M國國家航空航天總局!是你,是你,或者可能.”他走到人群中,指着約翰說:“是你!”
年輕的約翰一臉茫然:“可我一點也不想去月球。”
尼爾說:“你說什麽?你不想去?”
“我爲什麽會想去?我在地球上很快樂啊。”
“一點都不想?”
“不想。”
兩個人又去到各個時間點,去改變周圍的環境,去現身說服約翰,最終的結果還是不奏效。
“一個人,從來都沒有想過去月球?最後臨死的最後願望竟然會是去月球?”寅子煩躁的敲着桌子。
他覺得這個老頭有點太固執了,年輕時候從來沒有想過去月球,直到老了你才生出這樣的想法?
可是年輕時候不完成夢想,老了再當鹹魚有什麽用?
沒有辦法,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無功。
遊戲裏天已經亮了,老人帶着呼吸機躺在床上,他的生命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臨終的願望眼見着就要無法達成。
‘問題肯定是在童年那段無法前往的記憶裏!’
‘我真的好難受,兩個純愛戰神卻沒有辦法感受到最好的愛情。’
‘繼續啊老大!’
‘好想知道他爲什麽要去月球啊!’
……
寅子深吸一口氣,到了現在,他也想要知道最後的結局。
因爲他現在很難受,十分的難受。
他覺得‘去月球’一定不是一個老頭年邁之後的頑固行爲,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将約翰的情況反饋總部,總部給寅子回饋了一個消息,約翰曾經服用過大量的增強型β-阻滞劑,這種藥物是治療心血管疾病的,但是約翰卻沒有心血管疾病。
但是這個藥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大量的吃會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
這也是寅子想要去他早期記憶卻一片空白的原因。
寅子很快就拿到了他失憶修整後的頻率,順利的進入了那款空白的記憶段。
隻有同步他的童年記憶,才能達成他去月球的願望。
而現在,約翰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那生命檢測儀随時都能發出終止的長鳴停止心跳。
他們進入了那段空白的記憶,進入了那段泛着白光的世界。
童年的記憶破除了。
畫面剛開始,便是一道急促的刹車聲,像是在回應劇情剛開始那道撞死松鼠刹車的聲音。
馬路上,小約翰正在踢足球。
沒有動物,沒有植物,沒有行人
約翰的媽媽向後倒車。
空氣像膠水一般凝固。
很遠的什麽地方,傳來一陣不詳的氣味
一個跟約翰一樣的人被碾在了車下。
“!!!!!”寅子瘋狂的錘擊着自己的桌子,他無法理解遊戲中的這種黑色畫面。
倒車不小心将另一個孩子壓死,這是什麽黑色劇情?
他想起了自己剛開始說的,“他真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
此時的彈幕也說不出任何恭喜老大預言家的話語,因爲天空黑了,記憶黑了,世界也黑了……
主角尼爾博士表情有些發愣:“至少約翰尼有β-阻滞劑來抹去記憶。”
‘沒有完全抹去,隻是被隔斷了。在他腦海深處,這段不詳記憶還在徘徊,所以我們才能站在這目睹一切。’
‘那他們的母親呢?’
‘我不認爲她也服下了β-阻滞劑……’
‘所以她才會在約翰的婚禮上,送給他同胞兄弟最喜歡的《變身戰士》。’
‘母親後來一直都活在失去孩子的悲恸中走不出來。’
‘原來約翰因爲母親給他服藥,失去了這一段悲恸的記憶,與此一并失去的,還有他跟小溪的初次見面。’
……
看着遊戲畫面,衆人隻覺得悲傷開始在心底蔓延,覆蓋了自己的胸膛,溢滿了自己的腦袋。
約翰和小溪初次見面的時候,是在一個派對上。
他們偷偷的在山頂相識,銀色的月光鋪撒在靜谧的大地,海邊的細浪敲打着屹立的燈塔,男孩和女孩肩并肩坐在一根圓木上。
“天上有兔子星座嗎?”小溪指着天空。
“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找。”
“我已經找到了!”莉娃向着天空的中間看去。“就在那兒,它比其他星星都大!”
“我看見了!你看,那裏是兩隻耳朵和一個圓圓的頭!”約翰興奮的接話道。
“對極了,還有嗎?”
“還有.月亮!月亮是它鼓鼓的肚子。”
這時候,寅子的猛地想起在之前的記憶裏,小溪一直在不斷的重複的疊紙兔子,她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隻能用折紙的方式來形容。
她反複的用折紙試圖喚醒約翰的記憶,
——和我說說它吧。描述一下它。
——呃……它是黃色的,有點胖。
——還有呢?
——……它隻是一隻紙兔子而已。你有些反常,小溪,發生了什麽事嗎?
在童年的記憶裏,小約翰放下手,他看着星空,“你覺得天上的星星是什麽?”
“我覺得,它們是燈塔,成千上萬的燈塔,閃耀着屹立在世界盡頭。”
寅子艱難的讀着小溪的話,這一次,他真正的理解了小溪的情感。
天上的星星就像是燈塔,成千上萬的燈塔,鑲嵌在遙遠的天際。
它們看得到其他所有燈塔,它們也想彼此交流談天。
可它們不能,因爲它們相隔太遠了,聽不清其他燈塔的聲音,它們所能做的.唯有努力的綻放光芒。
寅子沉默了許久,忍不住扯了一張衛生紙擦了擦自己有些濕潤的眼眶,“智者不入愛河,愚者爲情所困。”
這樣一個孤獨的天才,在面對眼前如何也喚醒不了的愛人時,所能做的大概隻有化作燈塔靜靜照耀着他了。
她希望約翰能住在燈塔旁邊,她将燈塔當做了自己。
在童年那段離别的時分,
男孩女孩揮手告别。
-
你明年還會來嗎?-
會的。
-
老時間?老地點?-
嗯。
-
如果你忘記了,或是走丢了呢?-
那麽我們總會在月亮上相遇的。
可是他失憶了,寅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他無法想象那個固執又别扭的小丫頭在第二年的同一天是不是在這個圓木上坐了一天又一天,今年等了再等明年。
所以後來重遇約翰她是開心的,後來也不是生氣約翰說隻是喜歡‘酷酷’的她。
她生氣的是,約翰忘記了他們的約定。
被藥物抹去的記憶不僅是死去的弟弟。
一同抹去的不僅僅是痛苦的過去,
還有……
燦爛的星空,皓然的滿月,甯靜的夜的一角,醜醜的鴨嘴獸,兩個熟悉而陌生的孩童,一個天真浪漫的約定。
而小溪呢?
後來的她試圖用自己能夠做到的一切跨越自己語言上的表達障礙,但是,就好比向無人的接收站發送信号的天線,接受到的永遠隻是嘈雜的刺刺聲。
在無人回應的歲月,小溪度過了自己的一生。
“嗚啊!”寅子終于淚奔,他終于知道了爲什麽約翰直到老,也想要去月球。
那一刻他懂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寅子一拳一拳的錘在自己的桌面上。
“老賊把人騙進來殺是吧!”
“我TM明天就給萌芽工作室寄刀子!”
可是就算這樣,也沒有人覺得小溪的愛情是遺憾的,是不甘心的。
小溪瘋狂的想要約翰去理解,約翰也努力的試着理解,兩個人在努力的互相奔赴。
因爲在小溪躺在病床上的那些年,窗外的清風帶來夜色的涼意,在《for river》柔和的鋼琴聲裏,一種空虛而滿足的情緒流溢出屏幕外。
他無法理解小溪,卻仍然願意用拙劣的努力去維持着自己心底沉寂的火燼。
努力的愛着這個在校園風和日麗的午後,命中注定會不期而遇的戀人。
在《for river》他努力的诠釋了自己的缱绻愛戀。
《for river》又何嘗不是《forever》呢?
在無數被病痛折磨的夜晚,在那無數無人回應的歲月裏,她就是被這首歌陪着,度過自己的一生。
可能這也是小溪不願治病也想在燈塔邊上修建房子的原因,那燈塔的光雖然微弱,但足以驅散陰冷,爲約翰永遠照亮回家的路。
觀衆們看着一隻猴兒坐在屏幕前面無聲的抽噎,一張又一張的扯着衛生紙。
‘MD,老賊受死!’
‘希望遊戲能有個好結局!’
‘我終于知道爲什麽約翰在小溪死了之後才想要去月球!’
‘我也知道了,因爲月球是有你在的地方啊,小溪在的時候他就在月球,小溪不在了他才想起曾經的約定。’
……
寅子沉默了,無聲的擦着眼淚,因爲他很認可那條彈幕,有小溪在的地方,就是月球。
因爲小溪離世,所以約翰才想要去自己心中的月球。
想要去小溪在的地方。
但是現在就要想辦法讓他去往小溪在的地方。
大家知道了答案,卻沒有辦法。
難,太難了。
然後,遊戲裏和尼爾同行的另外一個博士給出了解決辦法。
那就是将小溪在尼爾的記憶中删掉,删掉再植入真正去月球的願望,那他心中真正的月亮就不再是小溪了。
縱使童年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老爺子仍然将這個約定貫穿了一生。
“删毛!我不删!”寅子直接雙手松開鍵盤。
他不想再繼續接下來的操作,“我不删,我不删!”
彈幕也怒了,
‘不要删約翰老頭的記憶啊,他童年已經忘了小溪了,不能再讓他這一生都讓小溪缺席!’
‘别玩了别玩了!明天就去萌芽工作室刀了老賊!’
‘兄弟們,别玩了,我家就在萌芽工作室,明天我就持刀沖進去,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改結局。’
‘我真的好菜,我玩不了一點老賊的遊戲。’
‘老賊平時不當人就算了,現在還殺人誅心!’
‘啊(﹏)’
‘啊’
……
沒有如玩家所願,尼爾是拒絕删除記憶的,但是另外一個記憶博士強行的将尼爾踢除了老約翰的記憶。
“尼爾,我們簽了合同。”
“去他媽的合同!”尼爾十足的憤怒,“我接受這份工作可不是爲了使他變得更悲慘。我之所以在合同上簽字,是爲了讓這個古怪的老頭愉快地死去。我們知道約翰不去月球會更快樂。”
“尼爾,我們并不是來扮演神的我們的工作就是把他簽署的東西給予他。”
另一個記憶博士強行完成了記憶修改的任務。
“老賊這麽做真的不等于讓我去死!太難受了!”寅子捂住自己的心口。
“我們就真的需要完成合同任務嗎?”團子已經泣不成聲。
“去TM的!”周姐憤怒的砸着桌子,鏡頭不斷的震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删啊!”菠菠已經仰着頭嚎啕大哭。
遊戲還在繼續,這一次記憶中,喬伊活了過來。
兩個雙胞胎,和他們的死黨,一邊大笑着一邊跑向食堂。
“你把喬伊救了。”尼爾說,“不,嚴格地說,你在約翰的記憶裏把他救了。”
“是的,隻有這樣,約翰後來才不會服下β-阻滞劑,才可能記得去月球的約定。”
不久之後,課堂上,老師在問下面的同學:你們長大想做什麽?
作家!科學家!
約翰尼,你呢?老師看着小約翰。
“宇航員……我想做一名宇航員。”
十幾年後,NASA的接待大樓裏,約翰已經成爲了一名宇航員,不久後就會登上太空,登錄月球。
“喂,尼爾,我說過,我會彌補的。”另一個記憶博士忍不住笑了。
這時候,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
“啊,這是我們新招聘進來的。”NASA的向導對約翰說。
“她叫小溪。”
“什麽?你沒有……你不是抹掉了她嗎?”
“我隻是調走了她所在的時間線。”
……
NASA音樂室裏,約翰又一次的跟小溪彈起了那首曲子,但是這一次不叫《for river》
這一次叫做《去月球》。
大廳中,約翰彈奏起那首早已讓人落淚多少次的曲子,
命運的巧合,卻也是注定的奇迹。
就像約翰前生忘卻了自己最初的約定,最後還是依然愛上了小溪,
再一次遇到小溪,他又再一次爲她做了這首歌。
約翰和小溪還是結了婚,不過沒有在那個燈塔。
在火箭發射的最後時刻,約翰和小溪坐在駕駛艙裏,凝望着彼此。
“你緊張嗎?”約翰問。
小溪沒有回答,伸出了手和約翰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火箭發射正在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記憶裏,火箭發射的火焰升起,熾熱的火焰推進火箭升空,
那燃燒的火焰,就像是約翰生命最後的柴薪。
但是兩個博士都知道這不是真實的,在真實的世界,約翰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滴,滴……”生命檢測儀的聲音開始響起。
在他生命最後的20天前,約翰拿出自己最後的積蓄,和西格蒙德公司簽訂了協議。
——你的最後希望是什麽?
——我想去月球。
“滴,滴……”
——你爲什麽要去月球?
——我也不記得了……
在火箭的駕駛艙裏,小溪和約翰的手終于握在了一起。
滴————
生命監測儀顯示生命特征驟停。
最後的畫面,兩個人又坐在那根記憶中的圓木上,同時看着星空,他們終于在月亮上相遇。
約翰的醫生說,其實老爺子的身體早就撐不住了,可即便如此,在他的意識裏,他依舊在等,等他們完成自己的遺願。
等待着最後和小溪的相遇。
最後一刹那,心電檢測儀發出永恒的線聲,耳機傳來主題曲,畫面定格在美麗的月球。
寅子趴在桌面上泣不成聲,這個玩了老賊這麽多遊戲早已心如磐石的男人,現在趴在桌面上,粗犷的哭聲響徹整個直播間。
“嗚啊啊啊啊……嗚嗚……嘿嘿……嗚……嘿嘿……”他擦着自己冒出來的鼻涕泡,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邊哭,一邊笑。
看着自己那剛剛因爲悲傷被扣的稀碎的遊戲按鍵,他嘿嘿笑着,聽着最後的音樂,一個一個的又将鍵盤按鍵給按回去。
咔嚓——
咔嚓——
每一個音樂的按鍵都像是卡在音樂的節奏上。
最後那道心電檢測儀永恒的長鳴聲中,約翰是笑着走的。
因爲到最後,他終于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愛人,完成了跟愛人的約定。
彈幕也跟着無聲的哭泣,
‘啊啊啊啊,老賊居然也能做出這麽感人的作品,我真的以爲他要不當人!’
‘我都買飛機票了,準備去萌芽工作室刀了老賊,剛剛又高興的取消了機票。’
‘我以爲是我照顧了自閉的你一輩子,但其實是你用一輩子想幫我想起我到底是誰。’
‘想用一生去治愈你,才發現原來我才是真正的病人。’
‘我真的哭死,遺憾組成了兩人不完美但又完整的一生。’
‘結局一定比過程重要嗎?兩個人互相扶持,白頭相守的一生,才是兩人愛情最大的收獲與價值,不是嗎?’
‘名副其實,遊戲就是第九藝術!’
‘它的肚子是月亮的模樣,就像是我們未來會重逢的地方。’
‘盡管我已忘記了我們的約定,但當你不在,我仍想去約定中能與你相遇的地方。’
……
在遊戲的最後,玩家們又哭又笑,
這個遊戲沒有華麗的畫面,僅僅是70M的BGM被好像被賦予遊戲的靈魂,
他們說小溪很傻,爲一個不是海誓山盟的約定,恪守一生。
用折兔子什麽的來表達自己小女孩的心思,她身患孤獨症,她并不喧鬧充滿活力,她隻能用自己的方式照耀約翰,努力綻放光芒,像童話般的公主一樣,守護着童話般的約定。
約翰也是傻可以,即使自己不明白,不懂小溪,卻也抱起她,帶她離開世人的異樣眼光,爲她蓋起城堡。
在故事的最後約翰忘記了,小溪走丢了,這都無所謂,因爲說好了,他們定會在月亮上相遇。
這隻是約翰的一場夢也罷,不重要。
他們生前或是說一開始就知道兩個人純粹的愛情本質,去月球。
“那如果你忘記了……或者走丢了呢?”
“那麽,我們總會在月亮上相見的,傻瓜!……就在小兔子的肚子那裏!”
在這個一切速朽的年代,約翰和小溪的愛情純粹到令人難以置信。
在最開始對老賊的罵罵咧咧之後,玩家就像是換了一張臉一樣。
‘遊戲做的好啊,周鵬你小子也不錯,下次繼續加油。’
‘對不起老賊,之前我說話聲音大了一點。’
‘老賊是真的懂最純粹愛情的!’
‘老賊給純愛戰士狠狠的上了一課!原來純愛沒有錯!’
……
宋山此時已經跑到葉楓的辦公室,他闆着一張臉,認真且嚴肅。
之前周鵬做遊戲的時候,内容瞞的很好,他也是剛剛不久才通關。
“我之前錯怪你了,現在我承認!沒有談過戀愛才能做出最美的愛情!”
“純愛戰士賽高!”
就像是玩家給遊戲的評論一樣。
【月球,我想去月球!爲了什麽?财富?名利?總得有個爲什麽吧?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去!】
【眼淚射了出來】
【這個遊戲很辣雞,因爲你根本無法透過眼淚看清屏幕】
【(﹏)突然明白了紙兔子肚子爲什麽是黃色的】
【入門的時候聽小孩四手連彈沒什麽感覺到了後面一聽到就淚目】
【我不是想去月球,而是想去一個有你的地方。】
今天是一個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