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認真的看着遊戲的評論,雖然設計師發出來的這個微博内容看起來不像個人話,但是下面玩家的評論卻展示出無數玩家的對遊戲的熱愛。
看見裏面的評論,那些沒有地圖什麽的話,死亡跑圖什麽他看不懂。
但是裏面有一句話讓他很是觸動。
前有淚,但無畏。
那一刻,他好像想起來自己最開始學習樂理技藝的那段時間。
以前的時代哪有這麽多的遊戲啊。
那時候講的是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光是這一句話,便讓他感到淚目。
說的真好啊,前有淚,但無畏。
“有這麽難嗎?我不信。”老陳頭看着玩家們的評論,他隻是覺得,現在的小孩子,怎麽這麽容易破防?怎麽這麽容易放棄?
“這些人啊,就像你一樣,當初學琴學到一半就半途而廢了。”老陳頭看着自己的孫子,眼裏滿是感慨。
“才不是一個概念!”小陳氣的滿臉通紅,他想要辯駁更多,卻說不出其他的話。
“這能是一樣的東西嗎?學東西這是枯燥,這個卻讓人破防!”
“而且,我覺得學琴和樂譜什麽的,太簡單了,有手就行。”他梗着脖子想起了自己以前放棄的原因。
或許是因爲學樂理知識練習技藝太過單調了,在同學朋友們玩的開心高興的時候,自己隻能孤單的、反複的練習,所以到後面就被遊戲吸引。
現在想想,又發現反複的打同一個boss是一個概念。
話剛說完,一個大逼鬥就一掌拍在了他腦袋上。
“回去之後,你給我下個遊戲,我想試試戰一戰遊戲中的那些boss。”老頭說着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音樂會票根。
剛剛在看音樂會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在看一場最頂尖的音樂劇。
那些曲子在不斷的演繹這些人物的故事,他雖然沒玩過這遊戲,也隻是看了一場音樂會的演繹。
一場音樂會,展示了遊戲的所有boss,每一個都有着自己的音樂,有着自己的故事。
他第一次感覺到遊戲的魅力。
手裏票根上畫有黑暗之魂的專屬圖案,封面上拿着短刃的灰燼身上正燃燒着漸變的火光,像是餘火之後的幹柴。
“這遊戲真的不适合年紀大的人玩,要不您回去玩那個打獵的遊戲吧……”小陳無奈的說道。
老年人的心髒哪裏受得了這個,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要跟自己的爺爺展示,展示自己第一次去到冷冽谷的情景。
當他穿過地下墓穴,穿過那扇泛着冰白有光的門。
剛冷冽谷的伊魯席爾,就被眼前的風光震撼了
踏入這片土地,便看見黑沉的土地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不遠處夜霧和北極光籠罩了整個城市,冰藍色的天空泛着霞光。
他那一刻都不知道怎麽跟人描述自己此時的所見所聞。
那時候他想要将這份風景錄下來告知世人,又想将其私藏。
後來他看見一段話,
‘不論你欲往何方,伊魯席爾永在月邊;不論伱身在何處,伊魯席爾仍是故鄉。’
此時,他卻想要跟自己的爺爺分享這份絕景。
他一聲不吭的跟着爺爺回到了家裏,他将全息投影打開,當畫面籠罩了房間,當他控制着角色來到了冷冽谷的伊魯席爾。
“卧槽——”老陳站在懸崖邊上,看着遠處的景象,張嘴喃喃。
“這真的是遊戲!?”在看音樂會的時候,小陳還跟他說,音樂會裏面的boss動畫很多都是特别定制的。
那時候他覺得震撼,心中卻也有一絲保留。
因爲若是在特定的場所拿出來的東西,那必定是極其出色的。
現在,看着自己孫子展示出來的東西,他傻眼了。
這完全就是童話世界裏的冷月之鄉。
随着小陳控制着角色走上大橋,他感覺自己跟着來到了大橋之上,晶瑩的雪花慢慢的墜落,遠處的景象也開始變得清晰。
想起剛剛評論裏看見的‘前有絕景,敬請見證。’
老陳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這樣吧,我把遊戲通關,你也好好學音樂,以後我也不攔着你打遊戲了。”
“你不用通關,我也會重新學音樂的。”小陳梗着脖子。
現在的他不止是想要自己成長,更是想要像今天的音樂團成員一樣,能夠參演老賊的作品。
“我不是說了嘛,音樂而已,非常簡單。”小陳蓦的想起來這句說過無數遍的話,咧嘴一笑。
“就是非常簡單啊!有手就行。”
他想了想自己遊戲這麽久,其實都沒有什麽特别破防的瞬間。
因爲死亡其實并不可怕。
但是卻真的有一個主播在玩黑暗之魂的時候破防了。
那天該主播直播黑暗之魂的時候,他也在現場。
該主播因爲自己娴熟的遊戲技巧,遊戲的進度也是非常快。
差不多是遊戲主播中,第一個來到罪業之都對戰巨人王尤姆的人。
白色的霧門之後,便是尤姆所在的地方,尤姆坐在巨大的王座上,全身上下都有着餘火的痕迹。
“兄弟們,我是不是第一個打尤姆的主播?”主播剛剛進入霧門的時候,還十分得意。
毋庸置疑,他是一個高手。
不然也不會有如此進度。
在看見不遠處的巨人王尤姆之後,他心中更是豪氣萬千。
“這遊戲真的非常簡單,希望老賊再接再厲,加大難度!”他嘿嘿笑着,對着朝自己沖來的尤姆,舉起了自己的武器。
一刀落下,看着那76的傷害,主播傻眼了。
“卧槽,他防禦這麽高的嗎?”主播一邊躲避尤姆的攻擊,一邊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打出的傷害。
一刀下去,尤姆幾乎隻少一層血皮。
“這tm一百滴傷害,要打到何年何月!”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剛剛刮下的一層腳皮,人都傻眼了。
剛剛才說了老賊的遊戲非常簡單,沒有想到老賊馬上就給了他一個好果汁吃。
“這就是薪王嗎?果然牛逼!”他熟練的翻滾,合适的補兩下傷害。
一下又一下,熟練卻也艱難。
彈幕笑的十分開心。
‘老賊:就你說我的遊戲非常簡單?’
‘不合理,打boss真的隻打出這點傷害?’
‘老賊是不是在看直播,一邊看一邊篡改數據,給主播一個教訓?’
‘确實是100傷害不到,我傻了。’
‘劇情殺是這樣的,這裏應該是打不過的。’
‘真·修腳啊~~’
‘你想靠着這點修腳的傷害打死薪王?’
‘别修啦,死了等劇情殺吧!’
……
看見他打出的傷害,觀衆也是覺得無語。
雖然主播能夠靠着自己娴熟的翻滾技巧躲避尤姆的傷害,但是你的武器耐久都快砍沒了!
“不可能!這個boss出來就肯定是能夠讓人戰勝的。”主播咬着自己的牙,他已經修了十分鍾的腳了,到現在那個血量條才少了一半。
特别是在boss進入了第二階段之後,這個腳就顯得特别難修了。
被燒過的薪王第二階段進入了餘火狀态,之前那若隐若現的火光像是重新的燃燒了起來,攻擊也變得更加迅猛。
“不急,就差一點了。”
‘這真的是實力主播,如果是我,早就寄了。’
‘砍一刀一百滴傷害不到,誰頂得住啊,巨人王尤姆這麽難打嗎?’
‘我覺得我的遊戲會止步在這裏,我真的沒有辦法像主播一樣修二十分鍾。’
‘以前我會說這個遊戲非常簡單,但是真要我打二十分鍾,我會覺得好難。’
‘家人們,誰懂啊,我帶了洋蔥騎士來一起打尤姆,結果我一直修腳,洋蔥騎士死了,我真的好難受啊!’
‘老賊這個boss的設計,真的是敗筆!’
……
彈幕瘋狂滾動,主播也歎了一口氣。
這一次就是他,都覺難熬。
每次打一百滴血不到,自己還要在長達二十分鍾的修腳中完美躲避對方的攻擊。
尤姆可以被自己砍中很多次,但是自己卻隻能被砍中幾次。
當最後一層血皮被刮掉,他當時便振臂高聲歡呼!
“我成功了!我TM将他活活耗死的!”
“我敢保證,這絕對是遊戲裏最難的一個boss。”
“隻要打過了他,那麽你可以縱橫整個黑暗之魂。”
主播深吸一口氣,他身上的餘火開始燃起,看着遠處屬于薪王的寶座,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boss雖然難,但是在擊倒他之後獲得的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
特别是在自己修腳了二十分鍾之後。
接近尤姆的王座,他才看見王座邊上有一個發光的武器。
走近一看,那是一柄叫做‘風暴管束者’的大劍。
當他将武器拿起,看清那屬于武器的官方描述之後,他整個人沉默了。
【隻有風暴才能擊倒大樹!】
身爲遊戲玩家,他當然知道這把武器代表了什麽,這把武器是什麽意思。
隻有這把武器,才能對尤姆造成可觀的傷害。
如果玩家在進入boss副本之後第一時間跑到這裏将風暴管束者拾起裝備上,那麽便能對boss造成非常可觀的傷害。
他又想起自己修腳了将近半小時,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武器。
【隻有風暴才能擊倒大樹?】
‘死亡沒有讓我破防,跑圖也沒有讓我破防,薪王也沒有讓我破防,風暴管束者讓我破防了。’
‘正經人怎麽會一進boss地圖就去拿那把武器啊!’
‘我在這死了上百次了,修腳了上百次,本來看主播修腳成功我覺得我也可以,結果他轉頭就撿了一把風暴管束者。’
‘這一次,老賊真的是故意的!’
……
看着滾動的彈幕,該主播憋了一口氣緊緊咬着牙。
他看着自己身上餘火燃燒的痕迹,窒息的感覺從心底生氣,許久之後他才故作不屑的開口,“隻有風暴才能擊大樹?放你娘的屁!!”
當玩家親自開啓遊戲來到巨人王尤姆這裏,他們第一時間從王座邊上撿起了那把官方欽定的武器。
本來大家想要嘗試一下這個武器會對尤姆造成多少傷害,一道氣刃淩空而起,朝着尤姆劈去。
隻見那屬于boss的血量條瞬間清空了六分之一的位置。
玩家們目瞪口呆,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武器,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尤姆。
原來風暴真的能擊倒大樹啊!
‘這一波老賊的惡意真的太重了。’
‘我甚至能夠想象那些不上網,不看攻略的玩家在辛辛苦苦的擊倒了尤姆之後撿起那把武器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風暴隻能用來擊倒大樹。’
‘風暴隻能用來擊倒特定的大樹。’
‘有機制,我就不用!我就是要告訴老賊,除了風暴,什麽東西都能擊倒大樹!!!’
‘這一波修腳20分鍾,真的是折磨自己又是折磨觀衆。’
然而,那柄風暴管束者卻是尤姆自己打造的。
黑暗之魂中,越是絕景,就隐藏着越肮髒的故事。
然而在這樣一個破敗蒼涼的世界中,卻還是有着令人感到溫暖的角色。
那便是洋蔥騎士,這個會在玩家進行相關支線任務之後,幫助玩家一起對戰尤姆的人。
遊戲中,少有對人性中天真善良的美好演繹。
但是在這次遊戲中的洋蔥騎士,卻堅韌憨厚、樂觀勇敢。
這種樂觀,就像是在絕望凄厲、行将就木的世界裏,成爲玩家心中的一盞明燈。
玩家喜歡他,卻不知道尤姆跟他的性格相當,兩人曾是摯友。
尤姆是罪業之都的統治者,他擁有金錢,财富,榮耀,還有摯友——洋蔥騎士。
當罪業之都生起了不滅的罪業之火,這種與初火截然不同的火焰,它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混沌。
它會讓被燒灼過的人變得心性殘忍甚至扭曲成爲怪物。
尤姆鎮壓了這種火焰,罪業之都的居民恐懼尤姆的離開會導緻罪業之火爆發,于是他們請求尤姆成爲他們的王者。
尤姆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他成爲王者隻是被逼無奈,民衆們還是不信任尤姆。
他們怕尤姆離開,所以尤姆打造了兩把武器。
尤姆的一生承負了太多的責任,他有着太多要守護的東西——他的愛人,他的子民,當然還有原初之火。
他将唯二克制自己的風暴管束者,一把交給自己的臣民用來監督自己,一把交給洋蔥以求終結。
他請求洋蔥在自己發狂的時候殺了自己。
黑魂裏經常說處刑人是肮髒的,蓋爾大劍就是斷裂的處刑人大劍,很少有人直接聯想到洋蔥就是尤姆的處刑人,肮髒的處刑人。
所以,洋蔥其實是一個相當絕望的人。
在過去的曆史中,尤姆保護着鄙夷他的不忠臣民,爲了使者口中“罪都永甯”而獻身傳火。
當尤姆醒過來以後,他坐在孤獨的巨大的王座上,漸漸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或許是因爲傳火燒掉了他的意志,或許是罪業之火影響了他的神智,或許是看見自己守護一切被毀于一旦,總之最後他發狂了。
“願薪王與太陽同在!”當然是洋蔥對英雄的贊美。
于是,當玩家踏入巨人尤姆的霧門時,洋蔥也前來履行自己與尤姆的約定。
洋蔥走進霧門,單手擡起風暴管束者,劍指王座上的尤姆。
“尤姆,我的老友,卡塔利納的傑克巴爾德前來實現諾言!”
因爲這是他與摯友的約定:當你在精神上死去那一天,吾定斬斷汝之軀殼。
一場惡戰過後,無火的餘燼擊敗了尤姆,洋蔥氣喘籲籲的坐倒在地,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什麽呢?
沒有悲傷,也沒有感慨,洋蔥隻是舉起了酒杯,給予我們最誠摯的祝福。
“好啦,這是最後一次慶祝了。願你的使命,與我的老友尤姆,與太陽同在!”
你以爲洋蔥騎士又要像往常一樣睡覺,你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洋蔥騎士自殺了。
當玩家回頭看見地上那一身洋蔥套裝,隻感覺喉嚨苦澀。
沒有BGM,沒有cg動畫,甚至玩家很難注意到——他就決然地死去了,連屍身都未曾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