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所由兩座農家小院組成,此刻的醫護所已經塞滿了傷員。哀嚎聲慘叫聲不覺于耳。裏面還加雜着一些髒話。空氣中彌漫着血腥的味道。
不時有死去的士兵被擡出來。很多人送到這裏已經是快不行了。
楊棟攔下了一副擔架,掀開蓋着屍體上的白布。看着上面年輕毫無生氣的屍體對着擔架兵問道。
“你們知道他的名字嗎?”
“團座,這些四川兵剛加入過來的,那裏知道他的名字!”擔架兵看着楊棟神情冷漠的說道。
楊棟沒有說話,後退一步對着,這士兵的屍體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
長途跋涉幾千裏保家衛國卻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就犧牲了。強者向弱者揮拳并不代表強大。而明知失敗明知不是對手卻昂揚向前對兇悍的敵人發起反擊。不管他們的表現如何他們都是英雄。
楊棟看着擔架兵将屍體送到後方集中掩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站在那裏想起了一句話。
你的名字無人知曉,你的功勳永垂不朽
這是位于紅場西北側克裏姆林宮紅牆外的亞曆山大花園裏的莫斯科無名烈士墓上的一句話,紀念蘇聯衛國戰争中的無名烈士。
楊棟突然發現這一句話,在這裏卻非常的應景。
“既然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就在墓碑上這樣寫吧!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爲着一個偉大而崇敬的目标獻身于此!一群不知道名字的中國人。”楊棟側着頭對着身邊的警衛連戰士說道。然後又交代了一句。“讓教導隊的那些學生來寫。”
說完之後楊棟走進了醫護所裏,此刻的醫護所裏就像一個屠宰場一樣血流滿地。傷情比較輕的傷員躺在一旁拼命的嘶吼着,希望能夠引起醫生的注意力,而一些傷情比較重的躺在地上失神地望着天空,氣無力的呻吟着。
醫護所所長拿着一根鋼鋸,正在費力鋸着一個傷兵的斷腿。傷兵的小腿早就不知所終,隻剩下暴露出骨頭和血熱的斷茬,爲了更好的包紮不得不鋸掉一截。
鋸子和骨頭相互摩擦着發出嗤嗤的聲音格外的刺耳。讓醫護所更加的恐怖。
楊棟站在一旁,神色平靜的看着如同恐怖片場景一樣的場面。
周圍傷兵神色平靜似乎像是沒有聽見這聲音一樣,開慘叫的慘叫該呻吟的呻吟該哀嚎的哀嚎。
沒一會兒桌子上的傷員斷腿處理完畢。幾個按着傷兵的醫療兵将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傷兵擡了下去,順手将他嘴上的木頭取了出來。
其中一個醫療兵走了過去,拿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塞進了傷兵的嘴裏。然後對他的斷腿進行包紮。起初這傷兵還掙紮了一下。可沒一會兒就平靜下來。
“團座!”醫護隊長摘下口罩,神情疲憊的看着楊棟。此刻的他像一個屠夫一樣拎着鋸子,圍腰和口罩上全是鮮血。再配合他那文靜的面孔。完全就是一副變态殺人狂魔的形象。
“辛苦了!”楊棟沖着他點了點頭說道。
“不辛苦,團座,隻是現在咱們藥品缺乏的很。而且現在條件很差,缺乏營養不充,這些截肢的傷員能活下一半都算好的了。而且他們現在斷手斷腳根本沒法回前線了。想比于他們,我還算是好的了。”隊長看着楊棟拐彎抹角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在這個年代,中國軍隊不管是中央軍還是軍閥部隊抛棄受傷的傷兵。避免他們拖累部隊是基本操作。畢竟後放到壯丁多得很,這些士兵都是消耗品,而且還是一次性消耗品。隻有一些精銳部隊的傷兵才會得到保留得到醫治,隻不過這些傷病大多數是輕傷員有恢複的可能,而這些斷胳膊斷腿的重傷員那就難了。
特别是現在日本人大軍壓鏡前方節節敗退的情況。就算他們活下來,對于這些軍閥部隊,他們又能做些什麽呢?在那些軍閥眼裏除了浪費糧食其他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楊某人在補充團一天就不會放棄這些跟着我的兄弟!你去找副團長,需要什麽藥品打報告要,我楊某人報銷,另外通知副團長派人到周邊村子收購雞鴨雞蛋以及豬羊!爲傷兵弟兄們提高營養水平,讓他們好好養傷!同樣是團裏面出錢,咱們補充團不能虧待,爲了國家而受傷的兄弟!”
最後那句楊棟是看着所有傷兵喊出來的。可是傷兵們看着楊棟神首非常的平靜。這個年代好聽的話都讓别人都給說沒了,人們都非常的現實。不要看你說了什麽,而是要看你做些什麽!
副團長李田被楊棟在過去的警衛急匆匆地叫到了醫護所。當着傷兵的面楊棟給李田下達了命令。
這一番操作總算讓情緒低落的傷兵們,打起了一點點精神。本來在他們的心目當中,他們已經做好了被抛棄的準備。
楊棟的操作也僅僅是讓他們心裏面有了點希望。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李田看着楊棟說道。
“不這樣做,還怎麽做?他們是爲了國家而變成這個樣子的啊!”楊棟斜了李田一眼說道。他感覺這個問題李田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挺好,挺好!”李田點了點頭對着楊棟說道。沒有繼續說這個議題。停頓了一下對的楊棟感歎道。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咱們這麽做會出問題的!”
“幾個意思啊?老哥!咱們這麽熟的人了,把話說透一些不好嗎?”楊棟對他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樣子非常的上火。這哥們真的是讓人上火。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全部說完嗎?
“你這樣做,無非是收買人心,對吧?”
“對啊!那又怎樣?”楊棟看着李田大大咧咧的說道,他又不是什麽聖人。
“你也知道啊!小心犯了忌諱!收攏軍心居心不良。你知不知道這些重傷員都是被放棄的?”
“知道啊!”楊棟和剛才一樣,依然的大大咧咧。整個人非常的坦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