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帶球直殺中路，托雷斯和範佩西分别埋伏在兩旁。
國際米蘭從教練到球員再到球迷都已經舉手投降，唯一的例外隻有托爾多。
幾分鍾之前還鮮血滿面躺在地上的國米門将此刻像猛虎下山一樣，毫不畏懼地向着卡卡撲了過來。
卡卡來不及調整，冷靜地推射球門右下角。
雖然從滾動方向看，這球是要滾出界外的，但卡卡是用腳内側搓出的弧線球，所以十分自信足球會拐回來。
他已經在準備慶祝勝利，但托爾多這一刻天神附體，果斷倒地側撲，右手手指碰到了足球。
足球方向改變，去勢變緩，卡卡趕緊追了過去，但托爾多沒給他補救的機會，立即蹦起，惡狗撲食一樣将足球按在了身下。
卡卡一腳踢在托爾多身上，從他上方滾了過去。
“神一樣的托爾多！他竟然封擋住了卡卡的推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卡卡第一次錯失單刀！記住他的名字！國際米蘭的守護神，聖.托爾多！”
托爾多雙手抱着球向外沖了出來。
鏡頭立即對準了他。
身上的泥污和血迹，配上他剛剛創造的奇迹，再加上國際米蘭這場比賽擡棺出征一樣慘烈的背景，一種叫做“悲壯”的情緒以一種極具沖擊力的方式沖進所有觀者的心裏。
切爾西球員并不能體會到這種悲壯，但被灌了十幾天雞湯的國際米蘭球員可以，場外目睹托爾多這幅形象的觀衆也可以。
托爾多跑到禁區邊緣，用力将球抛給了巴拉克。
巴拉克穩穩把球停好，然後沿着中路直沖切爾西腹地。
埃辛自己迎上了巴拉克，同時伸手指向邊路的羅本。
法爾考趕緊向羅本跑了過去。
沉默了二十幾分鍾的羅本這一刻像滿血複活了一樣，用力狂奔，兩三秒間就沖破了法爾考的封鎖。
巴拉克的傳球立刻飛了過來。
“阿爾楊.羅本！他正在切爾西的左路盡情飛翔！這才是我們熟悉的小飛俠！”
當局者迷，場上的切爾西隻把這次進球當成了一次普通的進攻，雖然慎重但心理并沒有什麽壓力，但場邊的安切洛蒂卻緊張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小跑到場邊。
國際米蘭身上突然湧現出的一股氣質讓他有點心慌。
從量子力學的角度分析，那叫做起勢了。
時來天地皆同力，這人一起勢，做什麽都像是在開挂，就跟現在的羅本差不多。
贊布羅塔第一個迎了上來。
“贊布羅塔和羅本的邊路對決，羅本是左腳球員，但是左右兩個邊路都能打，不過這場比賽他打的是左路，一般而言左腳球員踢右路更适合內切，不過羅本是個例外，不管哪個邊路他的内切都是無解的……”
吉格斯、菲戈、皮雷斯等人逐漸老邁，現在将羅本稱爲世界第一邊鋒的聲音越來越多，贊布羅塔和麥孔賽前自然重點研究過，對羅本内切那一套簡直不要太熟悉。
羅本果然做出了内切動作，左腳内側突然将球往内一扣。
贊布羅塔精神十分集中，立即伸腳攔截，但還是擋了個空。
意大利後衛心裏一突，但多少有點準備，身體重心未失，立即收腳橫檔。
禁區内的特裏也喊了一聲，讓另一個邊路過來支援的麥孔負責防守德羅巴，自己則沖上去封堵羅本的射門路線。
内切後射門，羅本的标簽了。
沒人看到，這一秒鍾的穆裏尼奧突然狠狠地握住拳頭，雙眼緊緊地盯着羅本腳下，嘴裏不停地碎碎念，“傳球傳球傳球……”
安切洛蒂當然沒功夫關注穆裏尼奧，但他卻看到了更顯眼的東西。
“小心阿德裏亞諾！”
不用他提醒，盧西奧早就發現了，已經瘋一樣沖向阿德。
阿德像輛虎式坦克一樣碾進了禁區，羅本假射真傳，将球推到了他前面。
阿德擡起左腳，對着足球抽了過去。
盧西奧輕輕跳起，側身擋在射門落線上，結果預想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
巴西後衛如墜冰窖。
阿德左腳輕輕落下，把球往右扣，然後罕見的右腳直塞向門前。
德羅巴和麥孔一起追了上去，同時倒地滑鏟，區别是一個射門，一個封擋。
結果是射門的成功了，封擋的毛都沒擋到。
切赫做出了正确的判斷，但時機晚了一步。
足球越過了球門線，1-0。
“GOAL！國際米蘭精彩的團隊配合！托爾多、巴拉克、羅本、阿德裏亞諾、德羅巴，三十秒鍾，五個人完成了一次精彩的撲救、四次成功的傳遞和一次成功的射門！這是教科書式的快速反擊！切爾西方面最大的失誤是卡卡射失了單刀，還有埃辛攔截巴拉克而漏過了阿德裏亞諾！”
“羅本被中國球迷戲稱爲‘羅不傳’，因爲足球一來到他腳下就隻有被搶、射失和進球三種結果，但現在，一個無私的羅本讓我們看見了第四種可能性。”
“喔，瘋狂的穆裏尼奧！看看他做了什麽？”
進球後的德羅巴瘋狂跑向場邊，來了一個十幾米遠的跪地滑翔，在身後留下了深深的三條扛，阿德、羅本、巴拉克、坎比亞索等人也沖了過去，正準備擁抱德羅巴，然後就看到場邊一個腳穿皮鞋身着西裝的身影正在瘋狂跑來，然後同樣在草地上跪地滑翔，跟德羅巴順利會師後緊緊擁抱在一起。
不僅是國際米蘭的球迷，所有中立球迷都興奮地鼓掌歡呼。
在調動情緒方面，穆裏尼奧真的有魔力。
國際米蘭的慶祝很瘋狂，但比想象中短暫。
“該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防守！全力防守！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已經赢了！我們将會是歐洲冠軍！現在回到場上，告訴他們，去他麽的英超冠軍！去特麽的藍色恐怖！”
穆裏尼奧左右手分别搭在羅本和阿德肩上，臉則沖着巴拉克和德羅巴，仿佛是在上演語言技巧秀一樣，用意大利語說了一遍還不過瘾，又用英語重複了一遍。
鏡頭很快轉移，對準了卡卡。
緊抿的嘴唇，冷峻的神情，看不出悲喜的雙眼。
托雷斯和範佩西跟在卡卡身邊，不停地偷瞄他，大概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情緒。
“怎麽了？”
托雷斯：“想看看你哭沒有。”
範佩西：“我覺得相對于把球射到門将臉上來說，射門被撲住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
托雷斯：“啊哈？你要安慰人就好好安慰，扯上我是什麽意思？”
“這叫做用對比來減輕傷害。”
“有毛病……”
卡卡伸手在他們後腦勺上狠狠按了一下，“我用得着安慰嗎？托爾多的手套還在我的收藏室裏挂着呢。”
本來還歡天喜地的國米球迷在那張臉出現在屏幕中的那一刻，感覺自己的喜悅突然大打折扣。
沒辦法，被這家夥教做人的次數太多了。
他們本應嘲笑卡卡，但過去幾年米蘭德比的經驗告訴他們，笑得太早臉容易疼。
“卡卡……2001年出道到現在，在有明确紀錄的正式比賽裏，從來沒有看到他射失過單刀球，但在這麽重要的比賽裏卻出現了第一次，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我覺得與其爲卡卡遺憾，不如爲托爾多歡呼，對國際米蘭來說，這個球真的太不容易了，這是對頑強最好的獎賞。”
全世界的意料之中，國際米蘭守護這份獎賞的最好方式當然是防守。
極緻的防守。
除了羅本和德羅巴，一個釘在禁區裏，一個在邊路上蹿下跳，其他人，包括巴拉克和阿德裏亞諾都參與到了防守之中。
進攻赢得球迷，防守赢得勝利。
後半句對不對不知道，前半句肯定是正确的。
反而言之，沒有人會喜歡一支幾乎全員防守的球隊。
不用扯什麽防守的藝術，優雅的城牆之類的，對球迷來說，惡心的防守和美麗的防守大概就是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的區别。
不管是哪種，反正肯定沒人願意吃。
赢吧赢吧赢吧，打到這樣還輸我都覺得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