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不到什麽風景,你應該白天上船”。男人主動說,“等會就到了淺海和深海的交界處,海水一下子就從淺藍變成了深藍,有時候還能看到好多種顔色變化呢,不過晚上是看不出來的,黑乎乎的一片”。
船前頭的燈光打在海面上,果然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就像開船人所說,什麽也看不出來。
“還有海鷗,早上的時候成片成片的,從上面幾十米俯沖下來,那速度跟火箭一樣,你還沒來得及找到它鑽進去的地方呢,它就已經飛上了天,嘴裏還雕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呢”。開船男人雙唇夾住煙,雙手放在舵上,向右側拐了十五度。
“聽你這麽說,看來白天我還要再來一趟”。管傑說。
“不過要早點來,不然船上根本沒座位,要是跟帶着兩三個小孩的人坐在一起,那就等着耳朵被吵聾吧”。男人把嘴角的煙重新夾回左手的指縫裏說,“現在不知道咋了,多生孩子的不是有錢的就是沒錢的。有錢的人自然不會坐這種船,他們都是自己包船出海,剩下的就是沒多少錢又叽裏呱啦的人,出來一趟就跟去了趟聯合國演出一樣,不鬧出點動靜不行。孩子嘛就别指望他們管了,大人自己都恨不得跳海裏抓條美人魚了,你說指望他們把孩子教育的安靜?那不是天方夜譚嘛。”
管傑陪笑,雖然他沒有和小孩子待在一起過,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說的倒是實話。
現在生孩子多的的确就是有錢人和沒錢的人,有錢的人生孩子是爲了擇優繼承家族事業,道理跟皇帝要開枝散葉選個優秀繼承人一個道理。沒錢的人則希望通過多生孩子來滿足自己當富一代他爸的想法。
一個是給孩子創造未來,另外一個是希望從孩子這裏得到未來。
這或許就是很多中層不願意多生的原因吧。他們沒有需要繼承的家族事業,也不幻想當富一代他爸,他們務實,負擔一個延續自己基因的種子,過好眼前的生活。
開船男人問管傑,“有娃沒?”
“沒,不過快結婚了”。
“那感情好啊,怎麽沒帶女朋友一起來啊”。
“我是出差,下次帶她一起來。這裏挺美的,特别是那片白色的沙灘”。
“可不是嘛。那白色沙子可是花了大價錢從國外進口的呢,就是靠着那片沙灘,荒岩城才能發展的這麽好,聽說現在叫什麽旅遊城市”。男人一臉的驕傲。
船已經遠離了那片沙灘,管傑回頭看,白色的沙灘就像是分割海水和建築的堤壩,醒目的橫在那裏。
“聽說這一切都是迪若公司出的錢,要不然這裏還是一個沒有幾家漁民的窮鄉僻壤呢”。男人說。
船距離荒岩島越來越近,島周邊的海面上不時的劃過一道亮光,管傑掏出望遠鏡,那是和放置在房間裏的高倍望遠鏡一起買的,也具有夜視功能。
島上有個燈塔狀的塔樓,圓柱形的有個尖頂,亮光就是裏面探照燈發出來的,從燈光來回的頻率推測,探照燈不止一個。
在到對岸的房間裏,管傑看不到探照燈發出的光。連接海上大橋的哪一方區域本就燈火通明安保森嚴,或許這就是入口處不需要探照燈的原因吧。
開船的男人看管傑看向荒岩島的位置,立馬熱情的說。
“那就是荒岩島,迪若公司的總部所在地。”
“島上能上去玩嗎?看上去還不錯。”
管傑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能不能說服對面的男人相信,反正自己都不信。島上四周都是巨石堆積,這個時候除了那座高出的燈塔外完全看不到其他建築,白天從到對面看到的幾處建築角落此時也完全隐沒在黑暗中。
若不是造化弄之就是人爲的堆積了這些巨石,如同天然圍牆樣的巨石讓經過的遊船看不到島上的事物。管傑調節望遠鏡,一陣海浪拍打在島邊,被岩石狙擊後失敗的頹然後退,露出岩石邊的尖狀物體。
管傑凝視卻看不清,雖然海水從它們之間順利穿過,不過那些尖尖的黑色物體卻不會任由任何固态的物體活着經過。
男人呵呵笑了幾聲,像是嘲笑管傑的天真。
“荒岩島是迪若的私人财産,可不是對外開放的公園,别說不讓遊客進去,就是我們這些本地人也都沒上去過”。男人擺擺夾着煙的手說,“聽說上面都是搞研究的,機密得很”。
“沒人試圖上去過嗎?”管傑盯着那些偶爾露在探照燈下的尖狀物體問。
“上去?”男人搖搖頭,回頭看看船艙,然後壓低聲音對管傑說,“人家有這個”。
男人右手暫時離開舵,豎起拇指伸直食指,縮起剩下三根手指。
“哦”。管傑應了一句。
……
船來回一個小時,包括停在海上半個小時。
明月清風搖曳的遊船,海浪輕拍船舷,恰似親人的呢喃;情侶們你侬我侬,恨不得彼此就停留在此時此刻;收工的開船人綁好纜繩,哼着歡快的調子跟管傑揮手再見。
除了管傑外,人人看上去似乎都安好、滿足。
沙灘默默往外傾瀉客人,打着哈欠的孩子不情願的被父母拎回去,手裏叮裏當啷的拽着塑料的鏟子和桶,一邊不厭其煩的讓父母答應明早帶他來挖沙,失去耐心的父母嗯嗯的敷衍着,沒人在意這些瑣碎,而這些瑣碎每天都在上演。
帶着棒球帽的管傑反倒成了沙灘上的另類,因爲此時沒人戴帽子。
賣長腿女郎寫真的店還開着,木瓜站在櫃台裏面,向外探着身體對一個獨身的男人說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男人搖了搖頭離開了。
等男人走遠,管傑出現在木瓜面前。
“生意不是很好啊”。管傑對着遠去男人的背影擡了擡下巴。
“錯了,哥們”。很顯然木瓜認出了管傑,他對管傑說,“訂單都是下午下的單,晚上都是些散客。我也就耗耗時間罷了,再過一會我就關門打烊了”。
現在的木瓜和上午的木瓜完全是兩個狀态,就像是白天見到的是蔫掉的木瓜而現在才是新鮮的木瓜,水分正足。
管傑點了點頭,拿起一本雜志随意的翻兩頁然後放回架子上。
木瓜湊上前跳起眉腳問,“下午的火還沒瀉完?”
木瓜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搖了搖,下唇向上頂起上嘴唇,咧着嘴角說,“兩個小時,不間斷,媽的,你是鐵打的嗎?現在看上去還是一身精氣神,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下午的時候,他像木瓜的微信上轉了一千元,又給了阿麗一千元的小費。管傑不知道阿麗是怎麽跟木瓜說的,不過他知道她不會把他們之間的談話告訴木瓜的。
管傑翹起嘴角伸手拍拍木瓜的胸脯。
沒手感、沒有任何彈性,硬邦邦的似乎隻剩皮包骨頭。
“光消耗不鍛煉自然不能持久”。管傑握緊拳頭掀開T恤短袖,塊狀的肱二頭肌高高凸起,羨慕的木瓜差點留下了哈喇子。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肌肉也不至于在這裏看這個店了,至少也能跟在有頭有臉的人身邊吃香的喝辣的,哎,這就是命啊”。木瓜走出櫃台,把挂在櫃台上的書架收回去。
“有路子?能介紹我嗎?”管傑走近店裏,小聲的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