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不關心他們祖孫倆的你來我往,埋頭猛吃,左手骨頭,右手餅,在夾一筷子質嫩多汁的蘑菇,再來一塊麻辣兔丁,人間美味!
他隻想說,我不要工錢,隻求一天三頓飯。
想不到堂姐做飯這麽好吃,太香了,油水格外足,哪像他娘和三娘她們做的菜,一水兒的清湯寡水。
“奶,你捎一籃子蘑菇拿家去。”飯桌一掃而光,簡甯趕緊打發老太太家去,免得她又整什麽幺蛾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她老人家那意圖不要太明顯哦。
人家可不是二傻子。
簡甯隻是單純想抱粗大腿,并無英勇獻身的打算。
老太太走前,叽叽咕咕在簡甯耳邊念叨,别憨兮兮地把外人擱家裏招…這外人指向誰,相當明顯。
簡甯嗯嗯敷衍,又遭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掐了兩爪。
待老太太一走,簡甯招呼德利在床底下刨坑,照着她房間來。
每天燒炭不是個事,還是比較麻煩的,但相比寒冷,甯肯麻煩一點。
燒一個炕也是燒,索性捎帶上粗大腿,
明年冬還是要盤炕的。
三姐燒炭,簡甯去了後院柴房,找了幾塊木頭闆子,叮叮啷啷手工制作一個簡易餐桌。
飯食擺矮櫃上,金大腿隻能側着身吃飯,看着怪可憐的。
有了簡易餐桌直接在床上擺飯,跟住院待遇沒多大區别。
服務周到熱情,細緻入微,務必要讓粗大腿賓至如歸。
零零碎碎搗鼓清爽,天地靜籁。
做好個人衛生,簡甯泡了兩杯紅棗桂圓茶,一杯給三姐,一杯給失血過多的粗大腿。
甜茶裏加了一點點白糖,微甜微甜的。
問德利怎麽知道,江熠華不喜歡甜食,抿了一口就不在喝。
德利盯了那搪瓷茶缸半小時,才說:“江大哥,糖水要涼了,四姐說要趁熱喝。”
江熠華:“我不愛糖茶,你要不嫌棄我喝過一口,你就喝吧。”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心……
德利哪會嫌棄,抱着茶缸喝得涓滴不剩,紅棗桂圓撈來吃的幹幹淨淨。
另一個房間裏,姐妹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甜茶,茶缸裏剩下的幹貨,簡甯借口懶得下床漱口,都叫三姐嚼來吃了。
三姐漱口回來,簡甯挖了一坨雪花膏,給她把皲裂的手抹的潤潤的才躺下睡覺。
短短一天,簡明玉逐漸習慣四妹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用在她身上,她也不會再拒絕,因爲隻要她一旦露出一點點抗拒的表情,四妹就要不開心。
四妹不開心的表現就是冷臉不理人。
比奶罵人還可怕。
一夜無話。
翌日,簡德利破天荒沒賴床,聽見堂屋隐約傳出人聲,利索爬起來,把自己帶來的被子裹巴裹巴塞角落,小心翼翼避開江熠華的腿,梭下床就準備到四姐面前掙表現。
他可不想換崗。
四姐昨天說了,他要是不習慣照顧病人,可以換别的堂弟來。
笑話,怎麽可能不習慣,就憑四姐做菜的手藝,他能幹到天荒地老。
他有一顆敏感的吃貨心,瞬間讀懂四姐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偷奸耍滑就滾蛋。
江熠華日常作息,淩晨5點起床,即使生在病中也不失警覺,德利一動他就醒了,閉着眼在養神。
等德利輕手輕腳掩上門,他視線掃見角落裏的裹成鹹菜團的被子,唇角微抿,側俯身體将鹹菜團子拽到身邊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塊。
德利一點不知道自己疊被子的手藝被深深鄙視了,開開心心搶了簡明玉的活,揮舞掃帚屋裏屋外打掃衛生,時而吸吸鼻子嗅一口竈房裏飄出來的香氣。
啊!他感覺渾身憋着一股勁兒,取之不竭。
“德利,去看看江同志醒了沒。”
“诶,”掃帚立在檐下,德利虛開一條門縫,瞅見江熠華支起上半身在床上活動手臂,臉龐立即展露出一個無比親切的笑容:“江大哥你醒啦,我去端洗臉水。”
德利兌了半盆熱水,一杯漱口水,牙膏牙刷備齊,簡甯叮囑道:“把你們房間的窗棂支開透透氣。”
“哦,好。”德利盯着鍋裏翻滾的雪白面條,答的心不在焉。
伺候了江熠華洗漱,德利急急忙忙把尿捅拎茅房倒了,涮了兩遍,舀了一瓢清水倒入尿捅拎回房,然後又匆匆忙忙捯饬自己的個人衛生,四姐愛幹淨,見不得邋裏邋遢。
江熠華就見他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
“吃飯了。”
聲音一響,德利便像一股小旋風刮進竈房。
竈台上擺了一簸箕雜面窩窩頭,四碗面。
簡甯用昨天剩的大骨湯透的挂面,每一碗上面都鋪了烀得酥爛的蹄筋,切了些碎鹹菜粒,撒一撮紅彤彤的油碎辣子,碗邊還卧了一個黃澄澄的煎雞蛋。
深紫色的鹹菜,雞蛋明亮的黃,油辣子耀眼的紅與雪白面條一搭配,那賣相簡直要人命,别說德利猛咽口水,江熠華看着都覺得食欲大開。
簡甯還有些遺憾,冬天沒小蔥香菜,要是在撒一小撮香菜小蔥就完美了。
明年秋一定要在後院搭一個小小暖棚,務必冬天也能吃上綠油油的蔬菜。
平時幹巴巴的雜面窩窩頭,浸了香馥馥的面湯竟變得格外好吃,德利呼噜嗦完面,用窩窩頭仔仔細細打掃碗底,碗就跟洗過一樣锃光瓦亮。
德利打了個餍足的飽嗝。
這都是什麽神仙日子啊!
四姐根本不是潑婦,仙女才對,天宮禦膳房下凡的仙女!
隻一夜兩頓飯,德利心中就萌發了一個偉大的夢想,他要給四姐當一輩子狗腿子。
“玉丫頭,你收拾一下,今天大隊池塘起魚。”老太太一如既往,人未到聲先至。
今天大隊起魚。
德利一聽見他奶的聲音,立馬站起來,乒哩乓啷收了碗筷就往竈房躲,生怕他奶叫他回家,他不回家,這裏才是他家。
“诶,好嘞。”簡明玉忙忙應聲:“奶,我換身衣服就來。”
簡甯坐着沒動,隻淡淡一句:“去什麽去,爹的棉衣你縫好啦?”
身體底子都快耗空了,再跑去池塘寒水裏泡一天,得嘞,今天不生病,明天也要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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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