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闵如平扭頭跑回牛屋,跳到床上,鑽進了被子裏,蒙頭大哭。
那人聽到動靜,從屋内出來,隻瞧見門口摔破的藥碗。
她返回屋内,将事情與周二妹說了,周二妹冷笑:“還能有誰,肯定是那丫頭。不過沒事兒,你先與我說說,是哪戶人家?”
周二妹額頭雖然受了點傷,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鄉下人難免有個磕了碰了的,隻要人的精氣神還在,就沒啥事,想當年,周二妹剛生了闵婧兒沒多久,正趕上農忙,連月子也沒坐,就下地幹活去了,眼下和那個時候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那人離開後,周二妹就去了牛屋,站在門前,沖着裏面吼着:“那藥碗是你打碎的?”
見闵如平不答,她掐腰嚷道:“闵如平,我告訴你,那藥可是要錢的,你打碎了碗,晚上就别吃了!”
“那藥明明是我去山裏挖的,一文錢沒花你的!”闵如平忍不住嚷了一聲。
“藥不用錢,碗總要錢吧?你将碗打碎了怎麽算?”
闵如平不說話了。
從小到大總是這樣,周二妹動不動就克扣她的口糧。
她與旁人說,她糟蹋成這樣沒人要。
可是她自己願意這樣的嗎?
若是可以,誰不想好?
可她将自己的舊衣給她穿,平日裏也不給她吃,她能長得好才怪!
闵如平又想到了自己那個姐姐。
若是她能像她一樣吃喝,定然長得也不比她差!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粗糙的不像是一個小姑娘的。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點也不光滑,很是粗粝。
心裏越發難過,忍不住擠了兩滴眼淚水。
其實,這些年,她一直都盼着自己長大。旁人總是說,長大了就能嫁人,嫁人後,她就能脫離闵家的苦海,不用再受周二妹和那幾個小畜生的欺負了。
可——
嫁人談何容易?
她今年都十六了,就沒有一個來上門提親的。
今日裏,她聽見那人與周二妹說的話——
她不傻,能隐約察覺到,那人口中的人家絕對不是什麽好貨色!
“不吃就不吃,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闵如平賭氣道。
“你這死丫頭……”周二妹的叫嚷聲在院子裏響起。
闵婧兒就坐在院子裏,她擡頭看了她娘一眼,有些厭煩地道:“娘,你要罵就罵,能不能進她屋裏去罵,你在這裏罵吵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闵婧兒從來不喊闵如平姐姐,從她記事起,她就知道,闵如平不是她姐,在她眼裏,闵如平就是她家養的一條能夠吆來喝去的狗!
女兒的聲音傳來,周二妹立刻和聲和氣地道:“吵着婧兒了啊?娘小聲點。”
這态度和對待闵如平時差别太大。
“娘,六嬸不是給闵如平找了一個婆家嗎?趕緊将她嫁了吧,省的留在家裏,看着就讨厭。”
六嬸,就是先前來看周二妹的人,她說那話的時候,闵婧兒也聽到了。
周二妹聽到這話,也沒驚訝,更沒呵斥闵婧兒,而是扭頭,冷臉沖着牛屋吼了一聲:“婧兒的話,你聽到了?出來,我與你說說這事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