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二個主人，是第一個主人的徒弟，那是個可憐的孩子，打小就被無情的爹娘扔到了河裏，好在上天垂憐，他并沒有被淹死，被他第一個主人救了下來。
他同樣整日裏給他讀道文。
時光流逝，歲月如梭，眨眼間，他第二個主人也過世了。
第二個主人過世前，與他道：“師父離世前，叮囑我，讓我好好照顧你，還說，你是頭有機緣的牛，若是你百年歸去，讓我好好與你安葬。可誰料，我竟然沒能活過你！”
那話語裏諸多懊惱，看着他的目光亦是極其複雜，隻是那時，他尚且是頭懵懂的牛，無法領會主人的意思。
許多年後，明翎回憶往事，隻覺第二個主人是怨他太能活了。
人活百年，可他愣是沒活過一頭牛，還是一頭老牛！
不過，他第二個主人臨走前，還是将他交給了他的徒弟。
如此一代傳一代，最後道觀凋零，直到——
他将道觀裏的最後一人也耗死了。
可是他還好好的活着。
往後的數十年，他淪落人世間，耳邊再沒有道士主人給他念道文，每晚對月時，他都在心底默念，如此不知多少年，在他不知道多少個主人老死的時候，他心底大恸。
站在主人的床頭，一時不知怎的，竟然脫口而出：“主人，你不要丢下我！”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可卻沒有什麽好結局。
他主人見他突然說話，吓得兩眼瞪直，一口氣沒緩上來，就這麽過去了……
之後，他到了新的人家，那家有個孩子，對他很好，平日裏都給他送吃的，他喜歡那孩子，有次見那孩子被一群熊孩子欺負，他就沖上去，對那群熊孩子吼了一聲，然後那群孩子就吓傻了。
沒過多久，他就被賣了。
在之後，他也開過幾次口，每次開口過後，他都會被賣。
久而久之，他才明白，他能說話，是個異類。
于是，不再開口，安心做一頭牛，在無數個孤寂的夜晚，他隻能心中默念道文，緬懷曾經的主人。
“握草，沒想到這還是一頭修仙的牛！”晏修驚歎，旋即，他臉黑了下來，“你都活了這麽多年了，竟然還說自己是孩子，你好意思嗎你？”
真是老不要臉！
明翎有些害羞地道：“這不是時下喜歡裝嫩嗎？我也想趕回時髦。”
晏修&煙青：“……”
煙青用翅膀摩挲着下巴：“難道隻有我一隻鳥覺得，這頭牛是個掃把牛嗎？身爲一頭牛，竟然耗死了那麽多人！”
晏修贊同地點頭：“嗯，你說的沒錯，所以咱們還是将這頭牛宰了吃吧。”
明翎牛眼汪汪：“……”
你們還算是人嗎？
在我說了這麽凄慘的身世後，你們不同情我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吃了我？
明翎眼瞧着，容焱竟然真的提着刀朝他靠近，吓得牛臉都白了，眼睛一轉，立即道：“你們不能殺我，我、我其實很有本事，宋家父子四人昨晚本要逃跑的，是我用的法子，将他們困在了村子裏，還将他們送到了女主人家的門前！”
容焱的眼睛一眯：“所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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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