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立即擡頭看去,當她看到林貴妃的畫像時,她驚呆了,竟然與闵姨如此相像。
怎麽會這樣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外頭的禁衛軍沖了進來,所有打掃的僧人被帶走。
混在人群裏,謝甯還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她的第六感也太準了。
他們都被關了起來,等待主持問責,謝甯和來富卻乘此機會,由祝聖接濟,翻牆逃走了。
用上影功後,謝甯和來富逃得飛快,離開安壽寺後,兩人回頭看向寺門,感覺挺驚險的,就是連累了這些僧人。
“五姐,你到底在查什麽?”
來富還是沒能明白謝甯的用意。
謝甯卻是沒有接話,心事沉沉的樣子。
“我們回去吧,我知道怎麽回事了,這一次皇爺爺不可能相信我入宮隻是尋得那些書集詩詞,也隻有闵姨開口,我才能安然無恙。”
謝甯的話令來富深深地擔憂。
兩人連夜回京城。
但是安壽寺的事還是傳到了燕帝的耳中,有人闖入佛堂,觸動了機關,供奉的畫像被人發現,眼下這些僧人已經抓到,看怎麽處置。
燕帝卻是面色不改的下了令:“殺。”
謝甯到了天亮才回到公主府,卻發現闵姨已經回來了,她有些意外。
闵姨面色蒼白,有萬書岚親自過來看診,事後告訴謝甯,闵大家受傷太重,恐怕得将養一月,而且瞧着樣子,普通的治療手段已經不成了。
謝甯立即看向萬書岚,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小豆芽和六丫。
“以毒治病?”
謝甯忍不住開口。
萬書岚點頭,“我聽說五毒世家有一種看診的方法,這樣不僅闵大家不必太辛苦,還能好得快,畢竟她的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
既然萬書岚都這麽說了,她也就将六丫和小豆芽叫了來,也不點破兩人私下裏學的醫術,萬書岚将闵大家交給了她們兩人照顧。
這是兩個孩子第一個病人,她們還是有些緊張,而萬書岚卻說道:“等闵大家養好了,你們可以在京城開女醫館了。”
六丫和小豆芽都一臉驚喜的看向師父,随後又看向謝甯,問道:“五姐,我們可以麽?”
“有何不可,萬太醫的弟子,這個名頭響亮,必定生意興隆。”
謝甯的話給了兩個孩子不少的信心。
送萬書岚離開時,萬書岚還是忍不住說道:“兩孩子學的醫術,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示,尤其是那些蠱蟲。”
謝甯點頭,她會讓兩人小心些的。
闵氏在公主府養病的時日裏,闵家也派人過來問詢,闵姨的兄長闵瀚墨還給妹妹寫了一封信,闵氏看了,郁悶了好幾日。
朝堂上,關于齊王私自調用地方軍的事傳開,兵部尚書鄭蘊傑認爲該重罰,不然武将都以此借鑒,豈不是亂套了。
不知不覺成了文臣與武将之間的較量。
禦書房裏,更有朱丞相和鄭尚書共同請奏此事,似有迫着燕帝做下決定的樣子。
中書舍人謝玉平素坐在小側間隻負責記載,但他今日卻是起了身,他來到殿前,朝燕帝跪下,說道:“皇上,臣有本奏。”
“且說。”
朱丞相和鄭尚書都看向他,朱丞相甚至還故意整了整袖口,身姿挺直的站在那兒,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謝玉開了口:“皇上,臣以爲眼下最要緊的不是齊王爲何能調用地方軍,而是爲何要到調用地方軍的地步才能保住這批糧食。”
“地方軍本就有負責一方安甯之職,即使齊王不調用,他們若是發現有人劫糧食,也自然要出動,而做爲齊王,到了地方上,既然請求地方軍幫忙,自是得亮出身份。”
“所以這怎麽可以說是齊王下的令呢,在臣看來,不過是齊王向地方軍通風報信,是地方軍統領做下的決定,想必若是這一次運糧之人,是臣去,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謝玉這一番話說得朱丞相和鄭尚書心頭氣郁,果然文臣之間擅言詞,這中書舍人年紀不大,嘴皮子很順。
朱丞相開口反駁道:“謝大人隻認爲這地方軍之職,那麽齊王爲何私自離開京城,偏生也去了平江府呢?”
謝玉看向他,答道:“齊王并無官職在朝,他似乎沒有要求不準離開京城,他四處遊玩至平江府,發現了問題,然後告訴當地的地方軍統領,這有何不妥?”
“再說這批糧食是臣的姐姐安國公主捐贈給各地養濟院,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後,臣更加的懷疑,是不是各地養濟院的帳目不清不楚的,懼怕朝中送糧之後插手養濟院的事。”
“畢竟臣這段時間翻看戶部帳本,發現不少問題,那各地養濟院一個不重視的地方,卻每年都在戶部拔出銀兩接濟,銀錢的去向在何處,都有哪些百姓惠及?”
謝玉一連串的問題轉眼将話題引開,并将齊王一事也大事化小了。
燕帝一臉欣賞的看向謝玉,原本還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來,叫謝玉平身,随即看向眼前的兩位大臣,問起這養濟院的規章。
鄭尚書和朱丞相從禦書房出來,灰頭土臉的,想不到這風向都直指齊王了,沒想謝玉三言兩語将兩人駁倒,再加上皇上的偏頗,此事竟有些不太好辦起來。
從宮門出來,兩人坐在同一輛馬車上,鄭蘊傑說道:“這安國公主一家在京城倒是極爲嚣張,再這麽下去,京城裏都是安國公主的勢頭,這不,内城的生意都被安國公主管制了。”
朱丞相家裏少做生意,有京城裏的鋪面,也是租給别人做,他倒沒有什麽感覺,但是鄭家在京城卻是有不少鋪面生意的,受到的影響最大。
尤其先前在外城得罪過安國公主,現在就有些針對他們了。
朱丞相見鄭蘊傑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一雙鳳眼微微一眯,說道:“鄭尚書所想的也正是我所想的,鄭尚書盡管做就是。”
有了朱丞相這話,鄭蘊傑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來。
康樂公主府上來了貴客,那就是燕帝微服出宮來看闵氏了。
謝甯故意端着茶水點心入内,到了門口就聽到兩人的談話。
“這一次的事,你原諒她,她腦子糊塗了。”
燕帝開口,似乎有些無奈。
闵氏卻是抿着嘴沒有說話。
燕帝再次開口說道:“當年的事都已經很久遠,咱們也都老了,年輕的時候我的确做的不對的地方,一切的問題也是出在我的身上。”
“你要出宮我也同意了,你要住康樂公主府上我沒有強求你,現在你當賣我一個人情,原諒她吧。”
闵氏從被褥裏伸出手來,手臂上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不能原諒,以前我不争,現在我要争了,就問你願不願意,我要入宮。”
闵氏眼神堅定的盯着燕帝。
燕帝揉了揉太陽穴,他想了想應下,“可以,你入宮吧,我會告訴她,不要去惹你。”
闵氏仍舊不說話。
燕帝看着她受傷的手臂,感歎道:“你都比我大幾歲呢,怎麽這脾氣這小心眼,比我的還小。”
闵氏将手臂放入被褥下,謝甯這會兒也進來了,她将茶水點心放在桌案上,燕帝卻是朝她看來一眼,疑惑的問道:“整個公主府連個下人都沒有麽?還得你親自送來?”
這是在想什麽呢?當他傻的不懂。
謝甯卻裝作一臉茫然,說道:“我在闵姨這兒一向這樣,進出自由,我是晚輩,照顧長輩就是孝順。”
“好一個孝順。”
燕帝發現每次遇上這安國公主吧,就覺得她說話極有個性,要是依着他年輕時的脾氣,早死幾回了,老了果然變得心軟。
“皇爺爺,你這麽嫌棄我呢,闵姨可不嫌棄我的。”
謝甯來到闵氏身邊蹲身,闵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發,說道:“這孩子說話的性子有些像我,我喜歡。”
燕帝郁悶的說道:“都是來給朕添堵的。”
謝甯和闵氏都忍不住揚起唇角。
謝甯起身要走時,燕帝忽然開口:“齊王是你請去平江府的吧?”
謝甯腳步停住,她連忙回身朝燕帝看來,面不改色的點頭,“是的,皇爺爺。”
“他倒是聽你的話,你在京城裏時日不久,福王爲了你願意出使魯國,太子爲了你,幾番爲你說好話,如今連着齊王都能被你支使,說說看,你是怎麽做到的?”
謝甯卻是睜着眼睛裝傻,“我就是以真心換真心,齊王見我在京城腳步艱難,就心軟幫了一回,然後就被皇爺爺知道了。”
燕帝自是不相信,但他仍舊開口說道:“這批糧食你是怎麽弄到手的?想必也是不正當手段。”
終于問上來了,謝甯心頭猶豫,她今日要不要說出來,可是不說出來,顯然再說别的也無法蒙混過關。
“皇爺爺,糧食是從鄭家糧鋪買下的,外城的街坊都可以作證。”
于是謝甯将她在外城怎麽和鄭家糧鋪鬥智鬥勇的事一并說了出來,她說起這市場價格的變動會對百姓生活的影響,通俗的話中卻包含着道理。
燕帝聽了,倒也沒有謝甯想像中的憤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