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的手整了整袖口,說道:“昨日藏書閣裏的事,想來皇後是知道的,至于宮外伏擊安國公主的事,皇後不該給一個解釋麽?”
皇後?連母後都不叫了?
“你好大的口氣,你在朝中也是如此目中無人的?”
鄭氏很生氣,那張美貌的臉上即使是憤怒也不失貴氣。
蕭煜卻沒有将她的話放在眼中,接着問:“你想得到什麽?你還缺什麽?莫非想外戚專權,學前朝陳後之舉?”
鄭氏這一次有些惱羞成怒了,“大膽,你一個晚輩敢如此質問本宮,是誰給你的膽子,你最好想清楚了,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沒有母舅幫忙的小王爺而已。”
“将來你大哥當大任,你還得在我們母子二人手中讨生活,你認爲一時的寵愛能代表什麽?做人别太嚣張。”
鄭氏說着,眼神淩厲的盯着他,或許平素她就是這樣想的,隻要得到了至高的權力,所有人都無法反抗她了,是麽?
蕭煜卻是淡淡一笑,眼神朝她看來,“你不必驚慌,我隻是來問問你而已,答案已經很清楚,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隻是這一次的事後,我也開始計較了。”
“當初重回京城,是迫不得已,我在京城的這段時日,我不争不搶,不入朝中議事,不接掌任何官職,就是不想你和大哥誤會。”
“但現在我也明白一個道理,我的隐忍退讓,隻會讓你們毫無底限的欺負我的女人,這不是我一個男人該做的事。”
“我知道大哥向來疼着我,所以以後即使我入朝爲官,即使我接掌一方,大哥也會體諒我的,當然,那也是你們母子二人欠我的。”
“當年我母親的死,我被拐賣,雖然沒有找到證據,但是絕不會與你脫得了關系,你可以不認,但我認定了你,大哥将我弄傷,毀了容貌,大哥欠我一輩子。”
“所以我得到自己該得的,你們不能有怨言,更不能貪想,而謝氏,你們最好别動她,她是我女人,我這人以前沒有什麽執念,對着父皇的偏愛,都沒當回事。”
“但你們若動了謝五丫,那這一份偏愛我會好好用用,你莫激我,我怕你激怒我的後果,你無法承受,我平素不争不搶,不是因爲我良善,而是我不在乎。”
“今日來,不是來求證的,而是來告誡你的,你做的什麽事,我都知道,我并不傻,你若收斂,我也估且當過去了,你若再鬧出事兒來,那就休怪我奪走你所有在乎的東西。”
“雖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奪走了,踩在腳下丢掉,也會讓你痛苦一生的,我這個沒有母親疼愛,沒有母舅相助,更沒有退路可言的人,那還有什麽能牽絆住我的,如今也唯有謝五丫了。”
“她是我的命,她受到傷害就是我受到傷害,她就是我的軟肋,你最好動她前想清楚了。”
蕭煜的眼神看得鄭皇後心頭發怵,第一次看到這個不愛說話,沉默的福王也有着這瘋狂報複的一面。
果然不是好種,就像他那個母親一樣,看着不争不搶,實則什麽都從她手中搶走,還将自己說得如此無辜可憐,誰給他們的自信。
不過這一次的談話,蕭煜卻清楚的讓鄭氏知道原來一向不動情的福王,暗地裏竟然迷戀自己的小侄女,這個消息很震撼,卻也讓鄭氏生出想法來。
一個人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沒有軟肋,他将自己的軟肋顯露出來,這是得多愛這個女人,他可以将把柄交到别人手中拿捏,隻求保住這個女人,這是有多麽的用情至深。
鄭氏立即換了一種态度,沒有了先前的那麽針鋒相對,對蕭煜的無禮也不生氣,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可知那是你的侄女,皇上是不會同意的?”
蕭煜冷笑一聲,“那與你無關,她會光明正大的嫁給我,總有一日,父皇也會同意的。”
鄭氏認爲絕不可能,怎麽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兒子娶這樣一個流落民間無權無勢的女人爲妻。
鄭氏笑了,那笑容裏是滿滿的不認同,一副等着看笑語的意思。
蕭煜将話帶到了,也不想在鳳宮多留,而是起了身,不過走前,他又說了一句:“謝氏但凡以後有什麽事情,我都會懷疑到你頭上,你真以爲我沒有當年的證據?你敢動她,我就敢動你,當年事,計不計較就看你了。”
鄭氏原本并不怎麽看重的,聽到這話,心頭一驚,莫非他真的找到了證據?
蕭煜走了,鄭氏卻是心神不安了好久,随即叫身邊人去找來鄭尚書,以前的計劃看來得改動改動了。
康樂公主府上,謝甯親自做着衣裳,她一想到蕭煜就要去魯國了,她就心頭難過,她許久沒有動針線,這一次她要親自爲蕭煜做幾套衣裳帶上。
這樣他一路上也會記得她的好,會想起她。
這會兒蒙佑來了。
自打謝甯從宮裏出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她拿回來的圖紙,闵姨和奶奶都在研究,謝甯也乘着這段時間不出門去。
而蕭煜要出使魯國的事已經定下來,出發的日子也定好了。
謝甯将手中的針線活放下,看到蒙佑走進來,他仍舊一身青衣長衫,像個書生似的。
蒙佑來到她面前,朝謝甯行了一禮,面色嚴肅的開口說道:“五姐,你有解魯班鎖的圖紙了?”
謝甯很意外,他是如何知道的?
蒙佑見謝甯認真的看着他,他連忙解釋道:“是這麽一回事,五姐,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的,府中有人已經知道了此事,恐怕這些人是外頭的人了。”
謝甯更意外了,府上的下人,她可是摸查清楚了的,他們的出身和來曆,按理不會出事兒,可是畢竟是皇上賞賜下來的人,萬一有着什麽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中,也難說呢。
謝甯問道:“你可知是哪些人?”
蒙佑立即說出幾個人的名字,謝甯聽後卻是驚訝的,裏頭有一人還是奶奶身邊服侍的人,雖然不是親近的,但是也是留在院裏的掌事姑姑了。
謝甯若有所思。
“五姐,我雖是紫禁閣的人,但是當年的閣主也是長公主,五姐一定要信我。”
蒙佑顯然有些懊惱,他身爲公主府的幕僚,卻得不到主子的信任,自然有種無力感。
然而這種事誰說得定呢,謝甯語氣淡淡地開口:“那也隻是當年的事兒了,幾十年過去,這紫禁閣姓啥名誰,誰又說得清楚,我雖爲長公主後人,但也隻是流着血脈的後人了。”
“你說的事,我會去查一查,至于這圖紙的事,的确有這麽一回事,若是找到他閣主令,我會收回紫禁閣,證明那是當年長公主留給後人的,也是我該使用的權力。”
謝甯可不是開玩笑,而且極爲認真,也算是給紫禁閣的幾位長老一個警告,幾十年無人打理的紫禁閣,會有新主過來打理,而且有可能馬上就要出現了。
然而蒙佑沒有謝甯想像中的戒備,甚至他顯得更恭敬了。
莫非是她想多了。
蒙佑退下了,謝甯立即将蒙佑告訴她的幾個名單交給來富,查一查府中這些下人的情況。
她隻将圖紙交給了奶奶和闵姨,兩人平素在研究盒子的事,也隻有近身的幾人會知道,她懷疑,除了這幾人,還有貼身服侍的人。
若是府中出了這樣的人,那就是她的失敗,你不該這麽對待的。
來富去辦了,謝甯又拿起衣裳,心裏頭卻想起自己遇上伏擊一事,這些人莫非是宮裏人指使的?
謝甯心神不甯,不知道蕭煜要處理的,他會如何去處理此事。
晌午那會兒,謝甯本想出門去鋪面看看的,沒想戲班裏的紫淩長老來了,她以前想見她,多是在戲班裏,生怕暴露了兩人的關系。
今日這麽不管不顧匆匆而來,莫非出了什麽事兒了?
謝甯與她在書房裏相見,就見紫淩忽然在她身前跪了下來,說道:“殿下,紫淩要保不住紫禁閣的地位了。”
謝甯将她扶起來,問道:“出了什麽事兒?”
紫淩長老很難過的說道:“殿下,你尚未接手紫禁閣,不知道咱們紫禁閣還有向處礦脈,,其中一處礦脈在島上,出産極高,平素供各地的鐵器鋪還有兵器行,總之,用的地方太多。”
“這筆生意原本一直好好的做着的,就是前不久,島上的那一處礦脈被人盯上了,三五不時的在海上打劫,劫走了東西就跑,這些海匪也是來自四面八方,硬是找不出出處。”
“如今各地生意斷了貨,我卻在京城無分身之術,其他兩位長老年紀大了,也不适合去島上,該如何是好?”
這是把謝甯當閣主了麽?怎麽連這麽隐秘的事都與她商量。
不過這礦脈的事,怎麽這麽湊巧,于是謝甯問道:“那一處礦脈是由誰在開采?”
紫淩長老有些錯愕,但還是立即說出來了,“是離江的倪家。”
謝甯聽後,還真是對上了,也太湊巧了,這還要查什麽,不正是鄭皇後與榮國夫人的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