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蘊傑知道這事後,氣得不輕,但是也沒有辦法了,他隻好立即下令,派出鄭家大部分兵力去追這一批糧食。
他先前在京城這麽做,隻想将無鹽糧鋪擠兌走,并沒有真的降價的意思,而且這麽被人擺了一道。
到這會知道事情始末,發現謝氏是真有手段,也抓住了這些掌櫃的心理,一個下午的時光,讓他們來不及多想。
按着她的計劃,一步步的落入陷阱。
鄭蘊傑很佩服她的勇氣,她一個小小安國公主,無依無靠的,是有多大的膽子,她是怎麽敢這麽與他們對付的。
新仇舊恨換來鄭家的雷霆震怒。
鄭家派出的兵馬就跟在糧車的前後腳出的城門,他們騎的是京師營裏的戰馬,追得那叫一個急促。
可是官道上的糧車印迹卻很雜亂,尤其到了分岔路口的時候,更是摸不清方向。
即使是追蹤術厲害的人也分辨不了,不得不兵分兩路。
這麽追趕了兩日兩夜,糧車的痕迹卻徒然消失,不見了。
而此處不過是荒涼之地,到這會兒他們才發現上當了,先前在分岔路口的時候,他們估計并沒有離開,而是等候在原地,而這些痕迹都是故意僞造的。
兩日的光景,對方已經逃去好遠了。
鄭家的兵馬沒有追到人,傳回了消息。
鄭蘊傑此時也收到了洛陽城的消息,洛陽城裏時,謝氏與齊王私下有糧食交易,這個消息來得及時。
鄭蘊傑立即換上官服入了宮。
禦書房裏,鄭尚書向皇上懇求,他要接掌齊王手中給邊關押運糧食的責任,他認爲齊王最近幾年心情不快,不愛搭理朝政。
既然如此,不如落得一個清閑,而他擺動的糧食,絕不會耽擱半分,畢竟沿途驿站都是官吏,比外頭的那些走商要好的多。
燕帝對這事兒倒也沒有太執着,的确齊最近幾年都不管事,這差事交出來也成,不過鄭家得了去,他揚眉看向他。
“鄭愛卿手中的良田不少吧。”
一句話,君臣之間都疏離了,正好最近皇上要稅改,就是抓這些權貴們圈地少繳的稅賦。
鄭蘊傑爲了能将此事攬下來,他将家中的帳本都帶來了,他手中的确有不少良田,他願意交給皇上看,也支持新稅政,如實繳稅。
燕帝聽了,有些錯愕,這新政還沒有傳下去,就已經處處受阻,這些老臣功不可沒,如今鄭蘊傑答應的這麽幹脆,還願意做朝中第一人,燕帝都懷疑他接手押運糧草的動機。
鄭蘊傑一直與齊王不對付,這是多年的事兒了,也不新鮮,但如今天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燕帝同意了,也收下了鄭家的帳本。
而鄭蘊傑得了禦令,立即回衙門裏去了。
公主府書房裏,謝甯的人将糧食藏好了,來富正回來報平安,這會兒來運又得到消息從外頭進來。
“五姐,齊王來了,齊王今個兒來恐怕是押運糧草的事。”
謝甯疑惑,她起身去了堂前,看到齊王蕭柏,一身青衣長衫,着實樸素。
他看到謝甯,便說道:“你押運糧食去往燕北的事不可作數了,你最近可有糧食去燕北?”
謝甯點頭,正是她買下的這一大批貨,她獨自吞下是不可能的,隻有借勢送去燕北,她一轉手就是錢,也不必囤貨在自己的手中,也免生意外。
從鄭家拔毛可沒有這麽容易的。
蕭柏直接說道:“不要送了,押運糧草一事,皇上另有安排,已經不由我做主,你的糧食不會是這一次外城的那一批?”
“正是。”
蕭柏聽後皺眉,沉聲道:“想辦法藏起來,這是要斷你後路,如今你得了這一批糧食,對方不甘心,不準你送去燕北,而你要在地方售賣,數量一但多了就引人注目。”
“到時候小心被對方劫走。”
謝甯安靜地聽着,她想過幾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鄭家知道她暗中幫齊王給燕北送糧的事。
若是沒有這一條渠道,她的确隻能在各地方上售賣,那樣很快就會被對方的人發現。
而這麽運送到安全處儲存起來,在半路也有風險,儲存的地方也沒有這麽在,終歸也不是好法子。
這是要斷了她所有的後路,讓她吞不下這麽多的糧食,最後乖乖又回到鄭家的手中麽?
謝甯沉思着。
蕭柏又道:“楊州城的那樁事鄭家知道了,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他們,接下來,你可得萬分小心,我看這生意上的事,要不緩一緩?”
謝甯立即擡頭看向他,“合着隻要得罪了鄭家,就連在京城做生意都不行麽?他能支手遮天麽?”
“殿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謝甯心頭不快,蕭柏也知道的,他的确與以前不同了,到了京城後,他幾乎不出門。
蕭柏苦笑一聲,說道:“我還打算去鎮守邊關。”
謝甯聽後很驚訝,“爲何要離開京城。”
她知道他爲了小包子,這一下謝甯不想再跟他繞彎兒了,說道:“就算小包子是你的兒子,留在了京城,你們長得像,受不少人猜疑,那又如何,光明正大的父子。”
“你……全都知道?”蕭柏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也對,這幾年你處處讓我與小包子獨自相處,你這麽聰明,豈會不知道。”
“現在就是爲了這個孩子,我不出門,不想孩子受人指點,若是我去了邊關,以後也不必回京城了,那他在京城裏就能安穩的待着。”
謝甯聽後卻是好笑,“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小包子長得像你是事實,你就算不在京城,也總有人記得你的長相,你以爲現在京城裏的人就沒有人猜測了?”
“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整明白,蕭煜當年的被拐,小包也流落街頭,還有小豆芽,她還是朝陽公主的女兒,都是權貴家中的子女,爲何會落得這境地。”
“你們就真的沒有仔細考慮過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何都這麽巧?”
蕭柏沒想到小豆芽是朝陽公主的女兒,不過這孩子長大了不少,的确有當年朝陽公主的模樣,難怪朝陽公主要離開京城的,竟與他一樣的想法。
“此事我也查過的,事實上這些年在尋找孩子的路上,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是能找到的線索都用上了,就是沒有頭緒。”
蕭柏很爲難,尤其現在孩子找到了,再找當年的事,時日久遠,當年的牙婆都埋土裏了,根本尋不到背後主使人。
謝甯聽了更是生氣了,說道:“那你們可曾想過,福王不見了誰受益,小包子不見了,又誰又有好處。”
“還有朝陽公主,外頭都不曾傳她有女兒,所以當初是誰下的手,不是很容易猜出來麽?”
“有了懷疑的對象,再順藤摸瓜,總能尋到線索,不該是這麽不明不白的。”
謝甯的話倒是提醒了他,齊王先前隻想着自己的兒子,他覺得當初兵權在握,又是燕國戰神,忌諱他的人太多,以至于,懷疑的人太多。
但現在三樁事連在一起,會不會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流落民間的手段都一樣。
謝甯将當年自己是怎麽撿到他們三人的事說了,都有一個共同點,不但他們成了奴隸,還是受過苦被人欺負得快要死的奴隸。
聽到這一番話,蕭柏心頭難受至極,原本熄滅的怒火又噌噌而起。
“你不要再回邊關了,就留在京城,現在将你手中唯一的押運糧草的權力也給剝奪了,你豈能再容忍他們的嚣張。”
謝甯每一句都在提醒着他,也讓齊王生出了想法。
他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是不是他先前的法子錯了。
謝甯将齊王留下了,不僅如此,想必以後齊王也會在京城裏行走。
入夜,謝甯還在油燈下看着輿圖,窗戶外,蕭煜進來了。
“我都聽說了,鄭家斷你的糧食生意,你打算怎麽做?”
蕭煜很擔心她,才匆匆從宮裏趕來的。
謝甯也正在想這事兒,她搖了搖頭。
蕭煜卻是伸手按下她正在看的輿圖,手指在一處上點了點,“我記得你以前有一個心願,很想着能将各地的養濟院都辦起來,接受更多的老弱病小,讓他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的确,謝甯是孤兒長大,一來到這個世界,她看到這些人就感同身受,的确生了這樣的想法。
蕭煜所指的地方,不正是京城不遠陳州的養濟院麽?
“蕭煜,你這是?”
蕭煜笑看着她,“何不将計就計,将這事情拿下了。”
謝甯心思一動,蕭煜卻是拉着她往床榻上去,安慰她:“先讓那些運糧的商隊藏起來,隻要再過幾日就能有個結果,這事兒你交給我。”
“至于鄭家,我絕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謝甯點頭應下。
第二日清晨,蕭煜就翻牆出去了,他又是直接回了皇宮。
而準備要出門的謝甯,卻收到戲班裏的請帖,班主想與她見上一面。
謝甯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一趟,且看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走在街頭,方發現街頭很是熱鬧,東宮納側妃,範府娶兒媳婦,兩樁大喜事,可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