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們決定一起走。
壽王騎馬,與前頭的齊王走在一起,兩人明明都有血源關系的堂兄弟,卻并不怎麽搭話。
唯有馬車中的謝甯和蕭煜還能一起聊聊天,兩人在一起,一個說是有傷在身,一人說不願意騎馬,而前頭兩人卻都是心照不宣的不點破。
再到入夜紮營之時,謝甯準備晚餐,一擡見壽王走了過來,而此時她的身邊,既沒有齊王也沒有蕭煜在。
蕭霖過來後,他朝左右的來富來運看了一眼,謝甯知道他有事要說,于是叫他們先去撿些柴禾回來。
這兒隻有兩人了,蕭霖才開口:“我這一次從閩中而來。”
謝甯聽到閩中兩字,她臉色微變,她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接話。
可是心細如蕭霖,他看出來了,卻是不緊不慢的在她身邊坐下。
坐下後,還幫她添幾塊柴禾,遠遠看着隻是兩人一起做飯而已。
大家夥帶來的屬下都少,各司其職,這全程做飯的差事,都是謝甯獨自包辦的。
“你怎麽知道閩中的?”
蕭霖如此笃定的問出來,謝甯太了解他的性子,他猜出來了。
謝甯不想撒謊,也不想用一千個謊言來圓,她直接不接話。
蕭霖卻接着說道:“楊州的鹽場沒有了,你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謝甯忍不住側首看向他,手中動作停了一下,她還是不接話。
反正她臉皮厚,就是打死不承認就是。
蕭霖似乎什麽都明白似的,又說道:“以後少出京城,鄭家不會放過你,遲早會查到你身上,在京城裏也少出來走動,生意上,低調一下,實在不成,外城的商會交給我來打理吧。”
“不行。”
謝甯有些激動,她有些生氣了,看向蕭霖,說道:“我與你之間隻有生意上合作的關系,豈時連我的商會都能交給你了,這可是我在京城裏努力發展起來的。”
蕭霖沒想她毫不猶豫的反對了,但想到她這倔氣勁,隻好無奈道:“你就是倔氣,你以爲我拿你這商會做什麽勾當?不過是幫你打理一下,罩着你。”
“不必,我有皇爺爺,我有蕭煜。”
謝甯語氣冷淡。
蕭霖聽到蕭煜兩字,抿緊了嘴唇,半晌才說道:“他叫蕭羲,字煜之,不是你的蕭煜,你以爲他能支手遮天?你太小看鄭家了。”
謝甯聽到這話更生氣了,她看向蕭霖,說道:“你身上流着鄭家人的血,你自是幫着他們說話。”
“我不服氣,我在京城裏安安分分做小本生意,誰也别想惹我。”
謝甯很堅持。
蕭霖沒法,顯然勸是不聽了,于是起了身,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你可記着了,鄭家的手段,不是你能受得了的,自己好好在京城裏待着,少出城。”
說完這話,他走了。
謝甯也停下了手中的事,她站在竈台前,心頭還是不舒服。
她也不是第一次得罪鄭家了,左右都已經成這樣,他們家是沒有鄭家有家底,但是真到了那一步,她也拉個墊背的。
謝甯做了香噴噴的晚飯,但蕭霖并沒有吃她的,獨自坐在不遠處喝着酒,看着夕陽西下。
終于回到京城了,謝甯看到城門,便有了歸心似箭之感了,她想念家人了,還是第一次離開這麽久。
他們一行人入了城,随即各分一路,各自回家了。
蕭煜想送謝甯,被謝甯制止,她不想引人注目,這一次行蹤得掩瞞下來。
在公主府門前,謝甯的馬才停下,來喜就開了府門,一看到外頭四人風塵仆仆的樣子,面上大喜,立即朝身後的人說了一聲,随即沖出來,幫着謝甯牽馬。
謝甯腳步也快了些,小包子中了狀元,她還沒有當面誇孩子呢。
于是他們很快進宅院裏。
院裏,闵大家和唐氏帶着一家人都出來了。
闵大家責備的說道:“不知要怎麽說你了,說走就走,可考慮過你奶奶的感受?”
謝甯很愧疚,她來到兩人面前。
六丫和小豆芽都過來了,兩人顯得也是歡喜。
謝甯解釋道:“有些事必須去做,不想自己後悔,所以……好在我現在平安歸來,你們不要再擔心了,以後也不會這麽沖動的了。”
唐氏卻是拉着孫女的手不放,一家人隻好先移步堂前。
謝甯朝人群裏看去一眼,卻沒有找到小包子,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包子不在呢?莫不是又去會詩樓了?”
一提到小包子,原本高興的一家人,卻忽然都變了臉色,一時間堂前都沉默下來。
謝甯心也跟着提了起來,看向闵大家問道:“闵姨,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闵月娥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這孩子啊,有些爲難了。”
闵月娥有些難過的看着謝甯,接着說道:“他中了狀元,卻不能像别的士子那樣入朝爲官,說什麽年紀太輕,不懂事,得等幾年再說。”
“而與他同年出士的那些卻都有官職了,孟文天和杜偉已經衣錦歸鄉,回家鄉後就直接奔赴上任了,眼下就這孩子一個人在京城,成天悶悶不樂的。”
“我每日看着,都心疼他,就前幾日我打發孩子先去城郊莊子幫忙照看一藥草去,也不知這孩子想明白了沒有。”
謝甯聽到這話,便有些生氣了,“既然律令沒有規定參加應試考生的年齡,就沒有道理阻止我小包子入朝爲官,他們這是強詞奪理。”
闵月娥卻是擺手,“莫再提了,爲着此事,朝中官員還吵了一架,魏大儒都親自去找了皇上,此事是由衆位大臣的提議。”
“皇上也是想磨練一下這孩子性子,就同意了,如今聖旨已下,不可再更改。”
唐氏卻在此時補充道:“若是五丫頭在,或許這事兒有挽回的餘地。”
闵月娥卻反駁道:“不行的,當朝丞相、戶部尚書、兵部尚書都出面發話了,五丫入宮又當如何。”
“孩子虛歲十五,這是神童,遭人嫉妒,嫌他驚才絕絕太過耀眼,不過事後我想想,或許也是一樁好事。”
“孩子小,不懂官場兇險,再過幾年長大些了,他也能想明白此事了。”
謝甯聽到這話,竟有些啞口,所以她曾經得罪過的人,都等人這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