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位是父皇賜下,若是弟弟比我優秀,我并不在乎太子易位,這是我們欠他的。”
蕭峥一想到曾經害得弟弟差一點兒失明,後又沒能及時找到他,讓他在民間流落了多年的事,一直耿耿于懷。
而鄭氏聽了這話,卻郁悶的看向兒子,“什麽叫我們欠他的,欠他什麽了?是什麽得用你的太子之位來彌補的,他不配。”
蕭峥聽到這話,他沉默了,鄭氏越想越氣,怎麽就虧欠了福王了?
“你給我聽好了,你這太子之位絕不可以易主,福王是庶出,他不是嫡出,休想取而代之。”
鄭氏下命令的口吻,令蕭峥再也承受不住,他開了口:“母親,你總是覺得我們誰也不欠,扪心自問,當年林貴妃心絞痛之時,是不是母親以姐妹之情爲由,騙其吃下金石藥?”
鄭氏對上兒子認真的眼神,她驚住,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知道此事。
蕭峥接着說道:“母親明知道此物易上瘾,而且一但上了瘾就會要了她的命,母親卻并沒有阻止。”
鄭氏面色凝重的看着兒子,解釋道:“當初林氏心絞藥,你父皇尋遍天下名醫,被騙了多少回了。”
“甚至爲了救林氏,派人找到了五毒世家的隐居處,并請出了山,可是最後也無能爲力,唯有這金石藥林氏吃了會有緩解。”
“而且後來她越來越痛苦,是她自己要吃的,也不是我不想阻止。”
鄭氏說着這話時,眼神微微一閃。
蕭峥收回目光,無奈道:“母親當時不是無奈之舉,而是順勢而爲,所以我爲何說欠弟弟的。”
“他失了母親,我不小心傷到了他,害得他的眼睛上落下醜陋疤痕,我内心愧疚,你們都以爲他這一次尋回,是來跟我争奪太子位的,可你們沒有看到他連朝政都不打理。”
“父皇幾次三番叫他入朝當值,他都不願意,他在京城受寵,但他從來不參加任何官員的宴席。”
鄭氏聽到這話卻是冷哼一聲,“你說他不參加,但這一次的江陵之行,又做何解釋,他這是以退爲進。”
“若不是這樣,你會一直愧疚,你會心疼他,照顧他,這也是他的手段,他同他母親一樣,最喜歡裝柔弱,占着皇上的心軟。”
蕭峥一聽,心頭很不舒服,他起身就要走。
鄭氏立即起身叫住兒子:“每一次都要跟母親這麽說話麽?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蕭峥沒有接話,而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氏氣得不輕,叫來掌事公公,問道:“福王要回京城了吧?”
掌事公公點頭,早有工部随行之人傳來消息,福王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
鄭氏點了點頭,“傳令下去吧,這一次絕不可讓福王回京城,叫他們做得幹脆一些。”
掌事公公應下。
殿前隻有鄭氏一人之時,她喃喃自語:“即使峥兒恨我,也得幫峥兒排除所有的障礙,絕不能留福王。”
此時回京城的官道上,一隊騎兵正滾滾而來,瞧着很是急躁,沒日沒夜的趕路,也算是極限了。
而爲首的正是福王蕭煜,他收到石公公的信後,也沒有管江陵堤壩最後收尾的事,便先行回來了。
一想到石公公信裏提到的事,蕭煜臉色便不好看,範家着實欺人太甚。
上等的戰馬都跑疲了,狄倍見狀,他忍不住開口:“王爺,咱們停下來休息一下,馬也需要休息。”
這兒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倒有一塊草田,于是他們一行人跳下馬,在樹下坐了下來。
戰馬是抓緊時間吃草料,而他們也紛紛從身上拿下幹糧。
狄倍在蕭煜身邊坐下,說道:“王爺,下俯城池是許州了,隔着洛陽城也不遠了呢。”
蕭煜一聽到洛陽城三個字就無限回憶上了心頭,他吃了兩口硬餅子,沒有了食欲,但是一想到她在京城四面楚歌的樣子,他就心如刀割一般。
爲什麽他們要是叔侄的關系?
正在蕭煜沉浸在自己的心事當中時,忽然空中響起嗖嗖幾聲,前頭吃草的馬應聲倒地。
蕭煜和狄倍立即起了身,跟着一同起身的還有護着他的禁衛軍。
戰馬死了,林間卻出現數條黑影。
狄倍見對方人多示衆,而且功夫也詭異,立即催着主子趕緊撤。
往官道上跑沒有馬,那隻好往山裏頭躲藏了。
于是兩方人馬一前一後相繼入了山。
茂盛的叢林裏,他們一行人匆匆偷上山頂,而後頭的黑衣人緊追不舍。
此時天色夜了,月上中空。
狄倍腳步一頓,回頭看蕭煜,“王爺,你獨自逃去吧,我們斷後。”
一路斷後的禁衛軍是越來越走,眼下剩下的沒有幾個,卻個個忠心耿耿。
蕭煜卻并沒有走,他這一生也不是沒有遇上生死關頭,這條命不然早沒了。
蕭煜留了下來,與這些黑衣人纏鬥了在一起。
對方早就知道這片山頭的險峻,熟悉地形,一步步的追到他們走上絕路爲止,看來他們是真的跳不出去了。
此時京城康樂公主府上,後院謝甯的閨房,謝甯躺在床榻上,卻是噩夢纏身,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擺動着。
雙手也不知不覺抓緊了被褥,額頭卻直冒冷汗。
那噩夢裏,她親眼看着蕭煜和狄倍一同跳下了懸崖,她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她的蘭花帳頂。
“蕭煜。”
一聲呼喚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她呆住,随後起了身,此時已經全身汗濕。
她從床榻上下來,卻仍舊心有餘悸。
夢裏,蕭煜帶着人馬回京城,卻被人追殺了,最後敵不過,跳了崖。
謝甯一想到這兒,連忙甩頭,夢是反的,蕭煜一定是平安的。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怦怦直跳,不曾停歇。
謝甯沒法再睡下去了,但她有一種強烈的渴望,她要見到蕭煜,她不能再等蕭煜幾個月後從江陵回來了,她現在就要出京城,去見蕭煜。
謝甯起了這心思,也就不再耽擱,她很快穿上外衣,收拾包袱。
當她叫醒了來富和來運兩人一路跟上時,此時還隻是子夜時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