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主退下去的時候,皇上雖然沒有仔細看她的表演,但是還是叫石公公給郡主府送了賞賜之物,可想而知她很受皇上這位舅舅看重的。
宴席接近尾聲,謝甯起身去茅房方便,回來的途中,領引她的宮女不知爲何不見了,她有些錯愕。
但根據她以往的經驗和判斷,這樣的情況下,最好是不要亂走,好在她記得路,不是個路癡,雖然這鳳宮也着實大。
她穿過兩道月亮門,走在遊廊上,四下裏的宮人很少,她下想着快些回到宴場,卻發現那邊假山旁邊露出兩片衣角。
這衣角太過熟悉,剛才南陽郡主的舞衣正是這個顔色,至于與她站在一起的人是誰,但看這華麗的布料,多半是有诰命加身的貴夫人。
謝甯出于好奇心,憑借着她的影功,輕悄悄地避開了宮人,到了假山背後,就見假山前是一處臨水亭子。
她看到兩個背影,前頭朝水中喂魚的背影,不正是皇後鄭氏麽?
而站在鄭氏身後的卻是南陽郡主。
兩人正談着事情,鄭氏一邊喂魚一邊說道:“南陽,你舅舅對你的愛護不是那謝家能比的,你獨自在京城置有郡主府,你可要好好抓住機會。”
“謝家嘩衆取寵,也隻是夾縫裏生存,而你不同,你是皇室有血源關系的,你舅舅一想到你母親就愧疚,也有意讓你在衆皇子中挑選一位做爲夫君。”
此時鄭氏回頭,看向南陽郡主,問道:“所以,南陽,你最喜歡的是誰?”
南陽郡主周念容一聽,有些嬌羞的垂下頭去,她支支吾吾的開口:“舅母,我從小在南陽長大,沒了父母,寄人籬下,吃盡了苦頭。”
“如今能得舅舅舅母的垂憐,回京城受封,還能爲我操辦婚事,我真的很知足了。”
鄭氏聽了這客套話卻是淡淡一笑,笑不及眼底,隻說道:“我若是沒有猜錯,該是福王吧,瞧着你今日将那鞭子交給謝過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你對福王用了情,謝家女倒是出了大醜,想來以後在京城裏難以再挑上夫婿,你這一次做得很不錯。”
南陽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卻是默認了。
鄭氏向來喜歡聰明的女子,尤其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的女子了,如此打起交道來,也輕松的多,何況也這般稚嫩,這個年紀一心隻爲情愛。
“嫁給福王也不是難事,皇上雖然準許他一生不娶,但絕不可能等上幾年的,也隻不過先穩住他,皇上不會讓林家無後。”
說到這話時,鄭氏心頭還是不舒服的,流的明明是皇家的血,皇上卻将心思全放林婉兒身上。
“舅母會幫你的,你隻管好好表現,莫讓我失望,正好有了一個機會,你可得抓緊了。”
周念容連心看向鄭氏。
鄭氏便說道:“最近南邊因爲春季雨水多,堤壩出了狀況,福王恐怕要派去江陵治水,你在半路相遇,必要與他一同前去。”
“男女之間就該多在一起,才會日久生情,福王從小缺愛,又受過傷,長相上差人意,但是你若能大大方方的照顧着他,并将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他一定會感動的。”
周念容聽完這話,心頭大喜,連忙應了一聲好。
兩人說的話,謝甯全聽了去,她本想再多聽一會兒,可是輪到護院換班了,那邊也走來一隊宮人,她雖有影功護身,但是這些禁衛軍可不是外頭普通的護院。
謝甯隻好趕緊離去,但心裏卻不是滋味,蕭煜被人算計着了,原來南陽郡主最衷情的是蕭煜。
謝甯回到宴場時,她就發現皇後身邊的掌事嬷嬷一直在陰暗的角落裏張望,在看到她這麽快回來了,臉色大變,便匆匆走了。
謝甯有些奇怪,莫非這帶她去的宮女忽然走失也是人安排的?
蕭煜身邊的狄倍此時來到謝甯身邊,手裏端着一盤她愛吃的點心,是來給她送點心的麽?
但狄倍将點心放下時,小聲說了一句,“以後莫在假山後偷聽了,今日你這一趟,有多少人掂記着。”
謝甯驚出一身冷汗來,她不由得朝上座的蕭煜看去一眼,瞧着他風淡雲輕的樣子,背後卻是做了不少事兒。
難怪她能這麽順利的偷聽不被發覺,還能這麽快回來,蕭煜早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一切。
好在有蕭煜在,不然又得發生什麽事兒來,正好皇上在,她再出點兒狀況,恐怕連闵姨都幫不了她了。
謝甯安份了,直到宴席結尾,她再也沒有離開過宴場。
一切看着似乎還算平靜。
出宮時,她被闵大家帶走,與闵大家一同坐的馬車離開的。
馬車離開後,不少貴夫人便說開了,有人說起闵大家的事,爲何她出入宮中如此能耐,皇上都向着她。
有一位貴夫人性子外向,心思單純了些,但因世族地位顯赫,知道不少事情,便忍不住說道:“你們忘記了當年太後爲何發火的事兒。”
這一提點,有人記了起來,“當年聽說闵氏被貶去了安壽寺抄經文有一年。”
那位知道的貴夫人又道:“皇上那一年也去了安壽寺好幾趟。”
這些貴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點破,隻有一位不知道當年情況的貴夫人開口相問:“你們的意思是,這兩人之間……”
“我們可沒有說,話可不能亂說的。”
“不過,民間權貴家中尚有小兒貪念乳母的溫情,這些事兒誰能說得準。”
“可是闵氏不是皇上的乳母,而且隻是大了五歲罷了。”
這些貴夫人卻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然而卻仍舊不能道明什麽原因,隻是因爲議論闵氏的事,于是議論謝家的事就少了。
而當事人闵月娥卻是帶着謝甯直接回公主府去,反正皇上金口禦言,準許她去公主府上的。
馬車中闵月娥很高興,問起唐氏的近況,謝甯隻好如實說了,她奶奶已經好久不曾出門,又像以前一樣,不太愛搭理外頭的事。
闵月娥聽了點了點頭,說道:“你奶奶的性子不太适合這些交際應酬,以後你可得擔待一些。”
謝甯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