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番話偏生說入了燕帝的耳中,他倒是對這個不怎麽關注的兒子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當年他年輕時,但凡有這孩子的執着,他也不至于娶鄭家女,而他深愛的林婉兒卻隻是一個妾室,一個貴妃而已。
林家出身不好,而他身爲帝王卻無法自由選擇自己最愛的女兒爲妻,是他一生的痛。
燕帝一時間沒有說話,可是旁邊坐着的鄭氏卻是黑沉的臉,她瞪着這個不讨喜的兒子。
看着兒子明顯與兄弟姐妹們長得完全不像的臉,即使是幾人當中長得最好看的,但她卻覺得惡心。
“壽王說的什麽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僅民間如此,皇室亦如此,你莫不是要違背禮制不成?”
壽王聽後,心頭不好受,但他仍舊固執的跪在那兒。
眼看着要僵持下去,福王此時開了口,“父皇,這事兒是我帶的頭,是我的不對,但是二哥三哥說的也沒有錯,我與他一樣,不是太子,不必繼承正統,何不随心一些。”
被這個喜愛的兒子一說,燕帝更是向着這邊了,于是說道:“行了,先吃飯吧,此事以後再議。”
燕帝叫兒子起來,趕緊坐下吃飯。
壽王不顧母親責備的眼神,他起了身,在謝甯身邊坐下了。
吃飯時,都是靜默無聲的,不像謝甯在家吃飯,一大家子,有說有笑的好氣氛。
而且因爲有剛才的那一幕,感覺這話都要吃不下了。
謝甯吃得少,也吃得慢,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終于飯吃完了,下人輕手輕腳的上前送上插食。
這一下燕帝開口了,他又是被謝甯身上這衣裳吸引,忽然問道:“你奶奶也不來宮裏與朕說說話,朕倒不知你今年多大了。”
謝甯連忙答道:“皇爺爺,我今年二十了。”
“這麽大了,還沒有嫁人,那可不行。”
燕帝正要相着什麽,皇後鄭氏開了口:“的确,年紀不小了,京城裏的貴女到這個年紀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燕帝立即說道:“皇後爲這孩子操持一下,上頭這兩個孩子不聽話,這一次在孩子身上,可得好好幫襯一下。”
鄭氏立即明白了,她正苦于無法安排人進入公主府,這一下有機會了。
于是鄭氏立即接了話,“半個月後,有一場賞花宴,到時就定爲這孩子的選夫宴吧,這一個兩個的不省心,這孩子才是最聽話的。”
謝甯聽到這兒算是聽明白了,她吓得趕緊起身上前跪下,“皇爺爺,萬萬不可。”
“爲何?”
謝甯朝蕭煜看去一眼,見他沒有動,她心頭郁悶。
鄭氏問道:“你可是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鄭氏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的看她,謝甯正準備說是,就聽到鄭氏又道:“康樂公主在京城舉步艱難,你的婚事可得慎重一些。”
謝甯猶豫了一下,見皇上身邊的蕭煜還不曾開口,還不願意将她和他的關系說出來麽?他真打算做她叔叔了麽?
蕭煜對上謝甯的眼神,他的手不知不覺握緊。
這邊鄭氏再次開口:“你起來吧,就這麽定了,半月後的賞花宴,你一定要來參加。”
謝甯心頭生了悶氣,她忍不住出聲,應了一聲好。
皇上身邊坐着的蕭煜聽到這一聲好,他的心猛然碎成一地,他呆呆地看向謝甯,手越握越緊。
謝甯卻不再看蕭煜。
不過乘着這個機會,謝甯決定将自己今日前來的事一并說了。
于是謝甯說道:“皇爺爺,最近我很困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奶奶爲此也心頭不安。”
燕帝高興他終于可以給個孩子結門親事,皇室裏能鬧騰一下了,這會兒心情正好,于是聽着她的話,便問道:“是何事?有朕在,你們一家在京城不必擔憂。”
謝甯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于是她說起當年奶奶和她是如何離開謝家的,還有她是如何臉上受傷,又是如何治好的。
謝甯簡短的說出來,卻是一部辛酸史,聽着都忍不住心疼起她來。
燕帝聽到這兒,再看看朝陽公主的臉傷,他算是信了,看來這孩子的臉能恢複成現在這樣,是真的不容易,而且她的醫術顯然是真的。
謝甯說得在場的人一臉動容後,她方問道:“皇爺爺,我奶奶恢複了身份,我奶奶和離的事還做數麽?”
燕帝一聽,氣憤的說道:“自是做數的,你奶奶的娘家還是朕,豈能這番欺負。”
謝甯卻是接着問道:“那要是謝家族人又尋了來,見我奶奶原來身份高貴,又要認爲回去,該如何是好?”
燕帝立即開口說道:“豈能如此兒戲,民間尚有和離的律令,既然你們當年已經在村裏人的面前交代清楚,康樂公主與他們便再無瓜葛了。”
謝甯聽到這話,這一下了滿意了,她一臉堅定的應下,她一定會好好護在奶奶身邊的。
然而鄭氏立即想到了驸馬謝國東,趕緊在丈夫耳邊提醒。
燕帝一聽,臉色微變,畢竟當初封爲驸馬的是他開的金口禦言,當時隻怪他沒有查清原委。
現在這麽一來豈不是自相矛盾。
燕帝輕咳一聲,說道:“不過你奶奶也到了這歲數了,若是謝家人能改過自新,或許可以考慮原諒試試。”
謝甯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正要反駁,一直坐在一旁不發一言的蕭煜開了口:“父皇,人的品性壞了,是不可能再變好,再說當年康樂公主所受的苦,可是一點兒也不少。”
“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原諒的,這一切還不如由康樂公主自己的選擇,但是謝家借機纏上來,從此過上富貴的生活,那就是另有所謀了。”
福王開了口,坐在一旁的太子自是幫着這個弟弟,生怕父皇母後因爲弟弟的多話而生氣,于是他也上前幫腔。
轉眼謝甯多了兩個幫手,她都很意外,但顯然太子和福王開了口,效果很明顯,燕帝的本意了不是如此,隻是先前的驸馬是他封賞下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