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回答道：“兩孩子的确在萬神醫的門下學醫，也學到了不少，隻是我這手術，目前來說，隻有我和萬神醫動過刀子，我擔心孩子——”
“沒事，不就一個傷疤，就算再劃出一道傷疤又何妨，我不在乎的。”
朝陽公主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容貌，謝甯還當真是頭回見。
謝甯還是忍不住解釋道：“是這樣的，兩孩子雖然同樣拜入萬神醫門下，但是兩人所學不同，六丫善針灸，小豆芽善毒方，所以——”
“什麽？小豆芽善用毒？”
朝陽公主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謝甯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孩子學的毒方，也不是一定是去害人，也有以毒攻毒的治療方法，但是爲何朝陽公主反應如此強烈。
“你爲何教導孩子用毒呢？将來她要救治他人，别人聽說是用毒的醫者，豈不是錯怪了她。”
原來是爲了這事兒，謝甯隻好解釋道：“用毒也是可以救人的，公主莫急，而且小豆芽心地善良，她和六丫一樣，都是爲了救死扶傷。”
然而朝陽公主卻仍舊似乎有些不太高興，謝甯越發覺得古怪。
不過今日主刀的人，就成了謝甯了，朝陽公主沒有再堅持。
幫朝陽公主将面紗取下時，隻見她左邊臉頰上的傷疤，是從眼角處一直劃破到左嘴唇，一道深深的疤痕曆曆在目。
而且因爲長常不曾保養，左邊臉頰上的皮膚都有些萎縮，導緻整張臉左右兩邊有嚴重的不協調。
看着眼前的朝陽公主，謝甯三姐妹還是看着有些驚愕，難怪她常年帶着面紗，即使參加宴席，她也不曾取下。
就這一道疤痕，可想而知，她當初受了多大的痛苦，到底是誰這樣狠心的刺傷她的。
看這疤痕就絕不可能是個意外，更像是有人故意深深刻下。
然而朝陽公主看着她們眼中的驚愕，卻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意外，反而面色平靜的面對她們。
朝陽公主說道：“這麽深的疤痕，又有這麽多年了，還能治好嗎？其實治不好也沒關系，我并不在乎。”
然而謝甯便是點頭，說道：“能治好，隻是時間要長一些，不過我最近又改良了一下無鹽膏，隻是在治療的過程上可能會痛苦。”
“再痛也不會如這道疤痕這般痛吧，每年春雨季節，我的傷疤便會發癢發痛。”
“你盡力而爲，不管能不能治好？最後我都會幫你在皇上面前開脫，但是你若能治好我。将來指不定能治好福王，這樣一來，你們再京城就不必再擔心了。”
朝陽公主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平靜，就像在說别人的事一樣。
謝甯聽着，心頭有些難受，明明知道長輩偏心，她還能這般平靜的接受。
爲了教六丫和小豆芽怎麽開刀做手術，謝甯便借着這一次朝陽公主的傷勢，手把手教她們。
抹上麻敷散的左臉，朝陽公主的臉上就失去了知覺，謝甯将手術刀拿出來時，六丫和小豆芽的相繼靠近。
看着謝甯一刀子下去将那些疤皮割開，露出裏面新鮮的肉，接着再抹上傷藥時，兩人的臉上異常嚴肅。
謝甯一邊做手術一邊講解，朝陽公主也在一旁聽着如同聽着别人的傷勢。
還從來沒有哪一個病人在謝甯面前這般平靜的心靈，不得不佩服。
蔣朝陽公主的傷口包紮好，手術也算是完成了，接下來便是按時抹上謝甯交給她的生肌膏和修複膏。
麻敷散藥效一過，朝陽公主的左臉便會痛，這幾日吃的東西就比較清淡，盡量吃流食。
朝陽公主身邊的嬷嬷将這些話仔細記下，随後朝陽公主又準備了一桌子美食招待她們。
不過在席間，朝陽公主還是語重心長的向謝甯說道：“我瞧着你這醫術确實不錯，何不讓小豆芽跟着你學醫。”
“女子天生愛美，她若能學上你這一門技術，将來也必能康樂一生。”
看着朝陽公主認真的臉，謝甯發現她對小豆芽還是挺關心的，她倒不吝啬将自己手藝傳給家中的孩子。
隻是小豆芽喜歡毒藥偏方，而且跟着萬書岚已經學了有這麽久，隻差沒有開診治療，幫着看病了。
然而朝陽公主的眼神卻是很堅持的，于是謝甯答道：“好的，我将這一門手藝傳授給六丫和小豆芽。”
朝陽公主聽了她這話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吃過飯後在臨走之時，朝陽公主又将将謝甯帶入書房中小聲說道：“皇室忌毒，不是說孩子學毒醫不好，但是不适合在京城。”
謝甯恍然大悟，原來是爲了這事。
謝甯向朝陽公主道了謝，多謝她的提點，以後關于小豆芽學毒醫之道自然不能往外說了。
從公主府出來坐上馬車回了家，謝甯立即想到了萬書岚，她馬上寫了封信，叫來運送去别疾坊。
她想與萬書岚見一面，來了京城這麽久，她一直都沒有聯系他，也不知他在宮中如何了。
别疾坊很快就回了信，萬書岚約她在秦樓相聚，謝甯來了京城還不曾去過秦樓，倒是聽到了好幾回了。
這日風和日麗，京城雖冷卻是停了雪，街上的行人和馬車多了起來。
謝甯來到秦樓，就看到了别疾坊的夥計等在外頭，對方顯然早就認得她，立即上前恭敬地将她迎上去。
三樓雅間裏，萬書岚已經等候多時，他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衫，與他在宮外之時又要低調了幾分。
人似乎瘦了一些，看到謝甯進來，他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來京城可曾習慣？”
謝甯笑道：“一點兒也不習慣，但沒有辦法。”
她一邊接話，一邊在他對面坐下，萬書岚已經泡了一壺好茶爲它添了茶水。
萬書岚雖然待在宮中太醫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尤其他在京城還有幾别疾坊，這就是他的眼線。
“你在洛陽城能夠紮根，能夠好好活下去，相信你在京城也會如此，隻是時間問題。”
“今個尋我可有什麽事？”
萬書岚一臉關切的看着她。
謝甯的确有事找他，便是關于朝陽公主跟她說的小豆芽學醫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