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翻看完小冊子上的事,臉黑成了鍋底,他将小冊子往桌案上一放,眼神冰冷的盯着底下跪着的莊程。
“你不知道謝氏是本王的人麽?你竟然收了紀府的賄賂銀子,轉頭來對付謝氏,你心頭沒有是非分明的覺悟,如何統領這一萬地方軍?”
“這麽些年,你在洛陽城,掌管着一方安甯,做爲将領,卻被這繩頭小利動搖,倒是不曾看清你。”
蕭柏心情很差,他擡手,隻見先前莊程收下紀府的銀錢和契紙全部搬了上來,莊程吓得臉色蒼白。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才回洛陽城的齊王會立即查到他藏匿銀子的地方,當真是神出鬼沒的戰神。
莊程還想求饒幾句,沒想齊王卻是直接下令,“木離,将本王的奏折送去京城,莊統領之職,愧得地方百姓,的确該反思反省。”
說完這話,齊王起身離去,他并不想再見到莊程,尤其看到他最近做的事兒,若不是他是一方軍統,他怕是直接下殺手了。
莊程被送出了王府,自始至終,他都來不及求饒,待他面對木離,想與他好好說說時,木離卻是拔出了佩劍。
木離沉聲說道:“你可知你這一次得罪的是誰,謝氏不僅是長公主之後,她還曾是王爺心的人,你以爲王爺會罷手麽?”
莊程聽後如晴天霹靂,他着實沒有想到,謝氏竟然與齊王有這麽一段淵緣。
這一下莊程再也不敢多說什麽了,他知道,戰神齊王在武将之中的威望,他别想得到饒恕了。
于是木離将莊程送走後就将奏折送去了京城。
入夜,福宅裏,闵月娥與唐氏在屋裏喝着小酒,唐氏親自爲她倒上,這麽多年來,唐氏第一次喝酒。
但是今日的唐氏是高興的。
她親自做的幾個小菜,闵月娥見了,心頭感動,這是當年兩人還是姑娘之時,一起吃過的小菜,她還記得如此清楚呢。
“你愛吃的豬耳朵,那會兒府上的廚子做得特别好吃,你愛吃,于是我就學了,但是我從來沒有做給别人聽過。”
唐氏的話令闵月娥眼眶都紅了,她夾了一塊嘗了嘗,帶酸甜之味的豬耳朵,很少有人愛吃,但是長公主府上的廚子卻是天南地此請來了。
說起這事兒,當年也是一段佳話,大長公主府上,驸馬爺可疼人了,爲了妻子,他好好的武将不做了,将自己的親衛派出去天天搜羅美食。
隻要長公主在哪兒吃到了什麽說好吃的,第二日必定送到了餐桌上。
小時候,闵月娥喜歡找手帕交玩,也是想去公主府上吃好吃的,而佳芝卻是從來不曾少過她的。
說起來佳芝這性子承了她父親,但凡她說喜歡的,下一次再去,必定是有的,也是一個極爲細心的人。
“還記得這道梅菜麽?當年廚子說梅菜要放在馍裏吃,再加一些肥瘦相間的小碎肉,味道好極。”
“而你卻說這味道雖好,就是撐肚子,于是做了小馍送上的,你可還記得?”
闵月娥連連點頭,她就好這一口,沒想她還記得這般清楚,現在兩人一人一個拿着吃,闵月娥哭了又笑。
“月娥啊,三十多年了,我終于揚眉吐氣了,從小在公主府,那當真是錦衣玉食。”
“若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流落民間也就罷了,偏生在我享了這般福的時候再跌入谷底,你可知我這一生過得都很陰郁。”
“一個大家閨秀,遇上多少青年才俊,結果卻被身邊一個不知流的小護衛給強行帶走,做了他的妻子。”
“于我來講,若是他是一個對我好的人,我甘願跟了他,偏生他欺負我,欺負了我三十幾年。”
“有時候我就想啊,我前頭十幾年活得就像一場夢,學規矩,學女紅,讀書又識字,受父母寵愛,家中獨女,京城貴女中就算任性到鬧到了皇祖母面前,那也是無人敢說半分的事。”
“我如此的長大,卻讓我又過上了連正常人都不如的日子,月娥,你可知我這麽些年有多麽的難過。”
“我從來沒将此事說出來過,因爲我不想你們擔心,更是無力對抗我的命運,時至今日,我終于想明白了,也活明白了,而且也終于正大光明了。”
闵月娥聽着手帕交的話,忍不住将她抱入懷中,拍着她的背,唐氏第一次在人前哭,哭得像個孩子。
而屋外,謝甯背靠在圓柱上,聽到奶奶說的每一句話,她忍不住含淚望天,心頭對蕭煜的感激。
萬書岚得到消息後立即給她傳來了信,信中說了,蕭煜爲了替長公主翻案,他交出了梵部,而且答應了皇上,再也不離開京城,不離開皇上的身邊。
皇上看重這個兒子,想着老來能讓兒子在身邊守着,本是一樁好事,可是如蕭煜這般灑脫自由慣的人,他是犧生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做過了多少掙紮。
而且她和蕭煜之間,似乎也因此而建起了一堵牆,謝甯心頭感激但也難過。
一但奶奶的身份恢複後,她和蕭煜之間,便是舅侄的關系了,他們要如何才能在一起?
謝甯閉了閉眼睛。
夜深了,謝甯一夜未睡,她坐在屋頂上喝悶酒。
而屋裏,卻是唐氏和闵大家在一起,也是喝了一夜的酒。
清晨,謝甯是在來富的聲音中驚醒的,原來是宅子外不知誰夜裏送來了禮物,都堆放在了宅子外。
謝甯從床上起來,她還有些意外,她不是在屋頂上喝酒麽?怎麽是在床上起來的?
不過一想到她醉了後要是躺在屋頂,那可不摔死去。
謝甯迷糊間似乎想起夢隻有人将她抱下來的,而且那雙手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她又有些不确定了,那迷迷糊糊的時候,怎麽可能記得住呢。
謝甯甩了甩頭,她從屋裏出來,站在廊下,還有些心神恍惚。
來富進來向謝甯禀報,外頭有很多人送來了禮物,還不及收拾,又來馬車了,他們不敢入院,放下禮物,朝宅門拜了拜就走了。
來富有些困惑,不知是收還是不收。
謝甯抛開頭中雜亂的想法,她帶着來富往前去。
到了宅門外,謝甯看到外頭堆放的禮物,她有些哭笑不得,瞧着這洛陽城的權貴求生欲很強。
現在他們得了勢,倒是這麽急急送禮物來賠禮道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