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将食盒放下。
齊王又說道:“我也要離開洛陽城了。”
謝甯看向他,問道:“去往何處?”
“會先送魏大儒去揚州城,之後或許各地走走。”
齊王說話時并沒有多高興,謝甯自是不好留他,隻是她先前還想着等成婚那日給他送張請帖,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很快到了散學吃午飯之時,底下鑼聲響起,小包子早已經看到五姐來了,于是散了學就上了涼亭。
齊王似乎要找魏大儒說些事,于是他獨自下了涼亭。
小包子打開食盒,看着裏頭放着的吃食,色香味俱全,肚子就咕噜叫起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管吃多少轉眼就餓了。
謝甯将飯菜放在石桌上,陪着小包子吃了起來。
小包子一邊吃一邊說道:“五姐,師父收到了沈大儒的信,我們大概是要去揚州了,師父帶我去遊學,我還是挺期待的,就是舍不得離開五姐和家裏人。”
謝甯一聽,就沒了心情吃飯,孩子還是要離開洛陽麽。
于是她問小包子幾時回來,小包子說道:“快則年底歸來,慢的話就是明年了。”
謝甯看着孩子那向往的樣子,她壓下心頭的難過,決定支持着孩子,留在洛陽城裏,孩子反而隻會難受。
小包子又面色認真的說道:“五姐,我想好了,以前我并沒有将這學業放在心頭,一直覺得是家裏所期盼的,我不能讓你們失望。”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我想清楚了,我要努力的學習,以後入朝爲官一定要做個大官,要做就做那拔尖的人。”
“我要護着家裏人,護着兄弟姐妹們,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自視清高,而且師父也說了,官場所遇到的會比我這一次遇上的還要厲害千萬倍。”
“我若不強大起來,我不僅不能護着家人,我便是連自己也護不住,反而連累了家裏人。”
謝甯聽着小包子下定的決心,她反而心疼,才十二歲的孩子,怎麽就得承受這麽多。
謝甯給孩子夾了一塊紅燒肉,在她眼裏,她不需要孩子有多優秀,隻要平安健康就好。
“你此去揚州,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在外頭行走不是在家裏頭,外頭的人更加雜亂,你莫要張揚,凡事留個心眼。”
謝甯語重心長的告誡孩子,小包子認真的聽着,他會小心謹慎的,絕不會讓家裏人再擔心了。
從魏府看望孩子回去時,坐的是齊王的馬車。
齊王要離開洛陽城,瞧着是早已經打點好了,不過在馬車上卻還是叮囑她,“以後不準再去打劫,即使是劫富濟貧也不成。”
謝甯面色古怪,她和蕭煜早已經不幹這行當了,齊王倒是記得清楚。
“在洛陽城裏萬事小心一些,莫太張揚。”
怎麽說的話跟她告誡小包子一樣呢。
謝甯無奈點頭,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到了福宅外,齊王沒有再多說,看着她下了馬車,他也就回府了。
謝甯回家後将小包子要出外遊學的事告訴了唐氏,唐氏果然與謝甯一樣的想法,她舍不得孩子離開洛陽城,卻又不得不答應。
唐氏心想着乘着孩子離開前,趕緊趕制幾套冬衣出來,去年的冬衣他要穿不下去了,這一去不知幾時能回來。
謝甯卻是想着給孩子多帶些銀子去,在外頭行事,有錢才不會被人看不起。
……
此時洛陽城城外五福寺的客院裏,紀夫人母女在此靜修,每日吃齋念佛,還有一位齊王府派來的護衛守着。
其名這名護衛是護着母女二人,實則卻有監督之意。
苗氏已經有幾日不曾出院子,倒是在那小佛堂裏,不曾移動半步。
紀恩茹看着悶悶不快的母親,心頭有些沉重,于是從院裏出來,她抱着小白兔來了林子裏散步。
想起自己的婚事,紀恩茹就心情低落,沒想在此時,手中的小白兔脫手,轉眼跑草從去了。
紀恩茹在林間尋找,心想着在這寺裏頭也就這隻白兔還陪着她,怎麽現在也跑了,反而觸動了她低落的心情,紀恩茹站在林間,隻覺得天地之間隻剩下了自己一人。
從她當初探親趕回洛陽城開始,她的傷疤治好了,她以爲的人生要有了大變化,可直到現在守在寺裏的她。
她的處境從來沒有變,姐夫仍舊是不曾看她一眼的,她這一輩子與齊王不會再有交集,想到這兒她便苦笑出聲。
林間另一端,有位二十四五歲模樣的婦人正蹲身在喂小白兔吃新鮮又脆嫩的草葉。
此女長相妩媚又好看,眼睛卻是滴溜溜的轉,一看就是個不安份的主。
在那婦人身後,走出來一個身影,不正是謝國東麽?
原來那日謝國東将阿奴救出錢府後,兩人得了銀錢,就往五福寺跑來,兩人自稱爲義父義女的關系,在五福寺的客院尋到落腳地。
虧得那會兒得了這些銀錢,能讓他們呆在這客院好些年的。
謝國東來到近前,看到地上的小白兔,疑惑的問道:“這玩意兒你想留着?”
阿奴卻是勾起唇角,面色陰晴不定的看向他,“不,這是咱們離開五福寺的機會。”
“離開五福寺?爲何?”
謝國東知道此女不安份,但是沒想到這五福寺這般安穩,吃住都不愁,她竟然要離開五福寺。
阿奴接着開口:“你可知這小白兔是誰的?”
謝國東自是不知。
阿奴卻是揚唇一笑,那模樣的确是好看極了,“紀家小女的寵物,被我逗來了。”
“你接近紀家小女做什麽?”
謝國東越發奇怪了。
“結交她,再回洛陽城去,你是不知,三日前打聽到一直空置的客院裏竟然來了這麽兩個人物,我是有多開心。”
阿奴頗有些得意。
謝國東卻仍舊沒有明白意思,問道:“你結交紀家小女,回到洛陽城也無落腳之地,還有紀府一但查出咱們二人曾是錢府的人,必定沒個好下場。”
阿奴卻是不以爲意,“莫急,等咱們能跟着一起去紀府的時候,咱們才能離開。”
謝國東終于明白了她的意圖,氣悶道:“你是想我入紀府做護衛?”
阿奴卻是面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随你,反正我是一定要入紀府的,而且結交紀家女并非我的本意,而是我真正要做的是她的姨娘,入紀府後院,從此吃喝不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