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是洛陽城的紀家小女兒,叫紀恩茹,她一想到姐夫來了洛陽,心頭便有了期待,她大姐當年難産而亡,這麽多年來,紀家有心在族裏尋位未出閣的姑娘給姐夫做填房,若不是她這一張臉,她恐怕也是其中人選了。
紀恩茹的手又摸向了臉頰,看着嬷嬷問道:“嬷嬷當真親耳聽到了我姐夫說不在乎人的長相,隻盼着繼室能将孩子當親生的就好,這話莫不是嬷嬷在安慰我。”
嬷嬷連忙擺手,“上一次大姑爺來咱們紀家,我可是在主母身邊親耳聽到的,那會兒老爺問大姑爺什麽時候填房,大姑爺說他在尋一位對他孩子好的女子,才會考慮婚事,所以這婚事能不能成不在乎于大姑爺,而是在乎于那個孩子。”
紀恩菇心思動搖,她或許可以呢,那個孩子在兩歲的時候見過一面,很乖巧也很聽話,就是姐夫對他太過嚴格了一些,也正因爲當年他母親生他難産而亡,姐夫難以釋懷,對這個孩子或多或少有些責備,以至于這個孩子成熟的早。
可惜這個孩子是個六指,也是姐夫的痛處。
“其實我早在七歲那一年見到姐夫時,我便想過了,今生若能嫁給他這般的男子,便是短幾年壽也願意,我記得那個時候姐夫帶着孩子來紀家,他正好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我要瞧他,仰着頭看,結果不夠高,将自己摔倒在地上,是姐夫扶我起來的。”
說起往事,紀恩茹的臉上露出笑容,也隻有在聊到姐夫身上時,她才會有笑容。
嬷嬷也補充道:“對啊,姑爺當時還将姑娘扶起來,看到姑娘臉上的傷疤心疼的安慰,承諾等将來姑娘長大了,姑爺必爲姑娘尋門好親事,不辱沒了姑娘,誰要是敢欺負姑娘,他就打回去,當時老爺聽了這話都很感動呢。”
主仆二人不知不覺也就聊起了這一段往事,原本來外地探親的主仆二人,在得知紀家女婿來了洛陽後,立即被紀家長輩召了回去,一路上也趕得匆忙。
前頭謝甯和蕭煜坐在馬上眼看着就要追上車隊了,蕭煜趕緊将馬停下,他從馬背上跳下來,拉着缰繩跟在謝甯身邊。
晌午時分,車隊得停下來紮營吃飯,謝甯和蕭煜也到了,唐氏還是忍不住朝兩人看去一眼,有些無力感。
吃飯的時候,後頭紀家的車隊也趕到,謝甯再一次看到了馬車上的少女下了車,她還朝這邊看了一眼,他們似乎是刻意挨着他們落腳的,沒有了昨日那樣隔着很遠,反而靠近了一些。
謝甯一家吃飯,孟小公子這一路甚少說話,多是坐在沈大儒的身邊,倒是挺好學,聽小包子說過,孟文天比他懂得多,他們之間也是相互學習。
正吃着飯,天空忽然飄來烏雲,平地刮起大風,吹得他們的火星子都滅了,好在飯也吃完了,正要走了呢。
蕭煜此時看了看天色,說道:“咱們下午得加油趕路,傍晚能入住客棧,不然這下着大雨,在外頭紮營可不是件舒服的事。”
這邊快速的收拾着,那邊紀家的車隊也趕緊收拾起來。
剛好坐上馬車,天邊便是一道驚雷,馬車内,孩子們吓得往謝甯和唐氏的懷中躲,謝甯也有些擔憂,這一段日子,他們都沒有遇上下雨,沒想還是遇上了,在外頭行走數月,風餐露宿就該早早做好準備。
謝甯抱着姝姐兒和小豆芽,聽着外頭驚雷陣陣,随即嘩嘩的下起了雨,這會兒蕭煜也不騎馬了,他坐到了馬車裏,外頭的護衛卻是披上了蓑衣帶上了鬥笠,風雨無阻的快速着趕着車往前行。
唐氏此時已經做好了幾件衣裳了,這會兒也停了下來,聽着車窗外的雨聲出神。
到了傍晚,前頭探路的先鋒隊回來,他們面色凝重,原來是三裏開外,因雨勢太大,山體滑坡,官道被堵上,他們的車隊過不去了。
車隊不得不在官道上停下來,這大雨連連的,要到哪兒落腳去?
後頭紀家的車隊也到了,見前頭不走,派人過來打探,才知道前頭的情況。
蕭煜算着距離,若是他們現在徒步而行,能在天黑前趕到前頭的客棧,至于車隊,就等着雨停後,他們再将官道上清理出來才能走,想必官衙也會有人來主事。
蕭煜的提議,沈大儒也同意了,若是他們現在不走,接下來他們還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停,還得在外頭停留多久也說不定,這麽挨下去,必染上風寒,本來就已經是秋末,天氣已經慢慢地轉涼。
謝甯想了想,也派來富去後頭給紀家的車隊說了他們的決定,看他們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徒步前行。
謝甯以爲對方會防備着不願意同行,沒想對方答應了,還道了聲謝,盼着能與他們結伴而行。
謝甯給孩子們都帶上早已經備下的雨衣,這可是她在出行前就已經想到的,這油布做成的雨衣比披着的蓑衣好太多,而且貼身,不容易着涼。
謝甯背着姝姐兒,唐氏背着寶姐兒,小豆芽落入蕭煜的懷裏,六丫和小包子卻是跟着各自的師父一路徒步前行。
隻有謝甯一家人是他們見所未見的雨衣,倒是讓他們開了眼界,心想着等到了客棧,他們也要備下些雨衣才好。
來富帶着孩子們上路,大的照顧小的,跟在身邊不要落隊,運輸的貨物隻能擱置了。
這一下萬書岚拉着六丫的手走在了謝甯和蕭煜的身邊,他倒是得了一件弟子親自做的雨衣披在身上,那一襲白衣早已經濺上泥巴,顯然他很嫌棄,似乎平素就有些潔癖。
後頭紀家車隊裏的人也跟上了,那少女看到謝甯,她竟然主動的走了過來,還朝謝甯笑了笑,瞧着沒有了先前的疏離感。
跟着前頭的隊伍,一路走到了滑坡的地方,這兒完全無法通行,就算是他們徒步爬過去,恐怕也是一身的髒亂,可惜這兒隻有一條官道,再回去隔着前一處城鎮得兩三日路程,還不得呆在雨地裏,也不能保證回去的路上有沒有滑坡的現象。
這高一腳低一腳的踩在泥濘裏,蕭煜總是回頭拉她們一把,謝甯裹緊了背帶,囤出一隻手來朝少女伸過去,少女很自然的借着她手上的力,跨過泥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