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謝二丫看向弟弟,謝文生立即起身朝堂前主座上的沈默跪拜下去,“師父在上——”
“打住,若是想拜師,何須勞動孟府的拜帖,二位大可直接遞上文章和帖子即可,我沈默不是攀高結貴的人,在我眼中隻看學生的成績與才識。”
沈默叫謝文生起身,謝文生很尴尬,謝二丫于是上前扶起弟弟。
沈默看向謝二丫說道:“既然已經來了,那且讓你弟弟與我單獨聊聊。”
謝二丫見沈大儒願意單獨與她弟弟聊聊,心頭高興壞了,連忙起身福了一禮,退了出去。
謝文生沒有了姐姐在旁邊,心頭有些慌亂,他生怕自己答不好入不了沈大儒的眼,因此而錯過了機會。
沈默看着緊張的謝文生皺眉,随後問道:“你想拜入我的門下?”
謝文生連忙點頭,手已經摸入了袖裏早已經寫好的文章,就要借機呈上去,沈默卻開了口,“我心頭已經有了人選,是謝玉,此子聰慧,年紀也小些,家世貧寒,需要人教導。”
謝文生的手停住,臉色震驚,怎麽已經選定了麽?那他今日來豈不是來丢臉的。
沈默看着變了臉色的謝文生暗自搖頭,此人不行,于是問道:“你最後那道試題爲何剽竊謝玉的答案?”
謝文生的臉紅了,他的手從袖裏伸出來,沒有拿出文章,卻是将手放回腿上,誠懇的回答道:“不想院試落榜,雖然我知道這樣不好,但這一次院試突然出這樣一道題的确有些意外。”
“哦?”沈默看着他,想起他那日說的話,于是說道:“你不是說童生試太過簡單,而鄉試卻這麽的難,還盼着多出幾道這樣的題麽?”
這一下問得謝文生啞口無言,他越發緊張了,臉都紅到了脖子上,手也不知不覺的握緊,支吾着說道:“我事後想想也後悔,考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隻随大流,不過這一次讓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堅守自己的本心,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沈默聽着卻并不動容,畢竟已經做了,事後怎麽說他并不是很愛聽,如果本心是好的,一開始就不會做。
“你與謝玉最大的區别就是你瞻前顧後,這是大忌,你的卷子我也看了,你學的很紮實,也有一底功底,先前在陽縣童生試時是全縣第一名,的确名不虛傳,但你敗在這份自信心上。”
“謝玉這孩子敢說敢講更是敢寫,他年紀尚幼,知道和不知道都很勇敢的承認,你們隻是院試,不懂的地方多,那才是正常的,你該自信一些。”
“在這麽多的學生當中,你的确比他們一般學生優秀,但我沈默要找的關門弟子,不僅隻是會讀書,畢竟會不會讀書,經過我指點的學生都不會太差,唯有來自本源的自信與思維是無法教的,也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我不會收你爲徒,你也不要再多費心思,賢和書院不錯,好好向周夫子多學學,不懂的可以多問問,回去吧。”
沈默寬大的袖子朝前揮了揮,謝文生感覺自己臉都丢盡了,他隻好起身作揖,轉身出去了。
外頭謝二丫還等着,可是一看到弟弟垂頭喪氣的從裏頭出來時,她就感覺到不妙,沈府不好相問,帶着弟弟出了府,沒想外頭哪還有孟府的馬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謝二丫咬了咬牙,心想着,孟夫人,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原本我還不想再糾纏下去,但今日之後,我倒要你後悔去。
姐弟二人走在路,離開沈府的街頭,謝文生忽然往小巷子裏一轉,随即扶着牆哭了起來,謝二丫擔憂的問道:“可是拜師不成功?你可有将自己的文章拿出來?”
謝文生卻是不說話。
謝二丫有些生氣了,怒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謝文生終于擡頭看謝二丫,他難受的說道:“文章還來不及交出來,沈大儒便說他心儀的弟子是謝玉,可是謝玉回陽縣去了,并沒有拜師。”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哪一點兒不如小包子,他一個十歲的孩子,懂什麽?”
謝文生一想到小包子就像有了心魔一樣,尤其的難受。
謝二丫一聽,心中暗恨,看着弟弟這麽沒出息,因爲這事就哭了起來,她便怒道:“給了你機會,你卻沒有抓住,現在哭什麽哭,趕緊收拾好眼淚,回陽縣去。”
姐弟二人徒步回客棧。
謝甯一家三口回陽縣,傍晚在荒郊落宿,孟小公子也在不遠處紮營,晚飯就跑過來湊飯吃了。
一家人做好了吃食不叫他,他就叫下人搬來吃食,見蕭煜和謝甯還是不理睬,他心頭有些難受,旁邊的小包子朝大人們看去一眼,随即起身回帳篷裏休息去,他插不上手。
第二日起程,孟小公子已經叫人準備了早飯,而且都搬到了營帳外,謝甯和蕭煜見他這讨好的模樣,倒也吃了他的東西,孟小公子高興壞了。
第二日晌午過後到的陽縣,還是熟悉的陽縣讓人有家的感覺,一回來謝甯更是歸心似箭,不知家裏人如何了。
到了福宅外,孟小公子的馬車也停了,他朝這邊看來,向蕭煜說道:“改日登門吃飯,可不能趕我走。”
蕭煜無奈點頭,孟小公子才安心進入府中。
謝甯推門進去,就看到唐氏帶着孩子們站在廊下等着,一看到他們回來了,高興壞了,小豆芽直接朝謝甯沖了過來,撲她懷中去了。
來富帶着兄弟們上前問小包子考得如何,小包子一拍胸膛說道:“反正都會做,也就都做完了,能不能中,得看榜單再說。”
來富覺得小包子能中,居然全部做完,一定是不成問題了,于是擁着三人入了院中。
瞧着院裏很平靜,想必沒有出什麽事兒。
不過傍晚時分,謝甯和唐氏去廚房裏做飯去了,蕭煜去了左側小院,裏頭留下來的禁衛向他禀報,常府一共派了三批人馬過來襲擊,都被他們布下的陷阱給網住,後來就不來了,他們去打聽,原來是常府派人去府城殺人的事露了餡,孟知州派人過來調查,常豐現在閑在家中,連衙門裏都不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