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時間所剩不多,這孩子怎麽還不下筆,考官有些擔憂,心想着一中秀才就能拜入沈大儒的門下,前程一片敞亮,真爲這個孩子感覺到榮幸。
可是他若不下手寫最後一道題的答案,那可就難以考中秀才了,他可是看了,那一次公開課上的答案多半被這些童生采納,這孩子自己說出來的,就不能趕緊寫上去,不求異但求穩,至少也不會錯過了最後一道題。
看着考官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激動的恨不得捉着孩子的手趕緊寫,終于看到小包子動筆了,那考官松了口氣,卻又好奇起他想了這麽久會寫下什麽呢?
小包子寫一會兒又停下,似乎還在思考着。
考官站在不遠處,真是焦心的很,既想上前去看,又怕打擾到孩子的思路,他想起先前公開課時有不少人懷疑這孩子的想法是周繼來的提點,畢竟十歲的孩子,懂的哪有那麽多。
但是現在看着這孩子動筆,考官認爲這一次完全是他自己臨時想出來的,誰還敢說是聽了周繼來的提點,他跟誰急,他眼見爲實。
小包子終于停了手,考官正要去看時,前頭的鑼聲響了,這時間也真是掐的好,剛好該交卷的時候,考官故意上前收小包子的試卷,眼睛卻努力的朝他寫的最後一道題瞥去。
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小包子卻是收拾好書籃,朝考官恭敬的行了一禮,随即跟着考生依次出去。
到了貢院外,外頭不少家長已經問考得怎麽樣,有的考生開心的說道:“最後一道題是送分題,好在那日去聽了沈大儒的公開課。”
不少人都很開心,沒有去聽公開課的卻是後悔不已,正爲最後一道題難過,曆年童生試是不會在考時政的同時需要寫下時政論策文章的,沒想到這一次就有了,果然一年比一年的難了。
小包子一出來,就直奔謝甯和蕭煜那邊,一過來就習慣的将手中的書籃往五姐手上一遞,立即從謝甯手中得到吃食,他肚子快餓扁了。
謝甯也不問孩子難不難,一家三口就是上了馬車,高高興興的回客棧去。
到了客棧裏頭,已經有不少人爲了省錢的,當天就決定離開府城回去了,左右回去都得在路上耽擱一兩日,那就早些走,還能省了一晚的住宿費。
謝甯一家三口卻是不着急,明個兒再回去也不遲呢。
不過除了那些早走的人,還有一些人卻并沒有急着走,他們有心想在府城走動走動,尋名師拜訪,畢竟地方縣學的資源有限,若是童生試過後能來府城讀書,那就太好了。
謝甯一家正在研究着吃什麽,商量好後,謝甯去了客棧的小廚房,這兒可以供客人租用,自己買食物自己做,但租子不便宜。
謝甯正在殺魚,就聽到前頭大廳人聲鼎沸,她殺好的魚洗淨用鹽腌好,便往前頭來了,也不知客棧裏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上頭幾樓的客人都出了門,都朝中一樓大廳正圓中站着的不少人看去,其中一人正在大聲說道:“你們聽說了沒,沈大儒要收關門弟子,大家夥的可以去拜師,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但拜入沈大儒的門下,不要說注解了,指不定沈大儒還能弄出一份獨一無二的注解出來。”
“鄉試可不是童生試,那可是難多了,你們看到院試的最後一道題了麽,像這樣的題,在鄉試那可是必須有的,你們現在覺得難,到了鄉試這樣的題有幾道,答不好,鄉試便過不了。”
謝甯聽到這話,立即尖着耳朵聽,人也不知不覺往前靠,如她這般心思的人不少,現在雖說隻是院試,但是中了秀才以後可是要面對鄉試的,做爲家長,哪個不緊張。
前頭的人還在說道:“我跟你們講,中了秀才,那隻是踏入了科舉路的門坎,真正的好功名在後頭,舉人老爺是怎麽來的,鄉試中了舉,就可以成爲一方知縣,尤其在朝中士子不足之時,還能成爲一方知州。”
“所以說鄉試至關重要,隻有過了鄉試,才算真正的有前程,還有機會去參加會試赴京趕考。”
“接下來三年之後的鄉試,這段時間是你們拜師的好時機,這也是你們人生的轉折點,沈大儒的關門弟子,萬千資源于一身,隻要不笨,鄉試就穩了。”
謝甯聽得激奮,她還往前擠,蕭煜看不下去,終于伸手将她拉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不是在廚房的麽?”
“是啊,但我一聽到這話就激動,我家孩子不能輸在外在條件上,也不知沈大儒要的學生是什麽的人物,我很擔心,這可是難得名額。”
沒想蕭煜卻是拉着她往外走,到了外頭才看到小包子一臉的輕松,于是一家三口進去小廚房,耳中清靜了,謝甯卻是感歎的說道:“沈大儒的關門弟子,的确很難得。”
蕭煜在一旁幫她洗菜,小包子幫着添柴,蕭煜便順勢說道:“我先前說過的,帶孩子去洛陽一事,你可以考慮一下,雖然是背井離鄉,但你以前也說過,孟母三遷,爲了孩子,你什麽都願意的。”
謝甯聽後終于動容,沈大儒固然好,可是小包子的身世,還有他夢裏的那些好注解,他其實早有拜師吧,她不能自私。
一想到小包子的出身在絡陽,她就忍不住看向蕭煜,洛陽隔着京城很近,他會不會也想回家了?
一想到身邊的人一個個找到自己的親人後剩下她一個人,她就不敢想,她心頭難受,現在這樣多好。
謝甯沒有說話,但情緒卻是變得低落,蕭煜見狀,有些疑惑,難道小媳婦還是想讓小包子拜入沈大儒門下。
此時謝甯開了口:“回去後我同奶奶說說,咱們去洛陽求學,正好陽縣地方小,院裏那麽多的孩子也得去正規的學院裏讀書,不可耽擱。”
蕭煜見她同意了,可是卻沒有看到她有多高興,心頭有些不安,于是上前拉着她的手,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
“我沒有,我爲孩子高興呢。”
謝甯看向蕭煜,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蕭煜不放手,反而更心疼她了,她一定藏着事,于是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與他相視,輕聲問道:“你在擔心什麽?有什麽是不能告訴我的?”
謝甯掙開他的手,趕緊說道:“孩子還在呢?”
小包子見慣不慣,他已經背過身去,還立即接話,“我沒有看到,你們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