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甯一身簡潔的布衣,頭上也隻帶了素簪一支,可是那一颦一笑卻格外的引人注目,常大人已經看癡了。
葉氏聽到聲音看過來,看到常大人的眼神,她心頭一驚,忙起身行禮,卻順帶将謝甯擋在了身後。
對面謝蘭娟和謝二丫也相繼起了身。
常豐有些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他在李氏身邊坐下,叫幾人落座,當常豐的眼神向謝蘭娟姑侄看來時,倒也在謝二丫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但他很快失去興趣,反而朝謝甯多看了幾眼。
常豐還問起葉氏關于謝甯的身份,她是無鹽膏的東家,常豐看到她的衣裳,便說道:“莊戶出身?”
謝甯點頭。
常豐又道:“想必家中夫婿也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了。”
謝甯聽着不舒服,她看向常豐,見他帶着異樣的眼神盯着自己,甚至眼神還在她的胸口停留了一下,這眼神很不舒服,于是她不接話了。
葉氏再一次起來,說是給常大姑娘看診去。
這一次常豐準了,也不必李氏開口。
于是葉氏趕緊帶着謝甯退下。
到了外頭,葉氏拉着謝甯的手,朝她鼓勵的看來一眼,在常府也不好說多什麽。
兩人就這樣穿過大花園,來到一處小院前,從月亮門進去,又是另外一番天地,裏頭便是竹林,而院子在竹林後,給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到了小院前,李氏的貼身嬷嬷與院裏的一位年老婆子說明情況,那婆子眼神淡漠的朝葉氏和謝甯看來一眼,卻是擺手,“不必了,姑娘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不必再治了。”
貼身嬷嬷生了氣,于是說道:“這可是主母的意思,怎麽,你們連主母親的話也不聽了麽?”
那婆子卻是冷笑出聲,“主母,哪位主母?”
沒想李氏貼身嬷嬷忽然擡手,一巴掌甩在婆子的臉上,婆子本來就年紀大了,被打了往後退了好幾步,明顯的站不穩。
謝甯吓了一跳,有話不能好好說麽。
裏頭傳來姑娘的話,“嬷嬷将人帶進來吧,既然是神醫來了,豈能怠慢。”
李氏的貼身嬷嬷朝旁邊的婆子瞥了一眼,有些得意的帶着謝甯和葉氏走了進去。
兩人到了堂前,隻聞到堂房裏傳來茶香,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子坐在前方矮幾前,矮幾前兩張團席,沿用的還是前朝的習慣,跪坐在團席上,正在泡茶。
堂房裏還有絲竹之聲,就在那畫屏後,有琴台。
謝甯跟着葉氏一起上前,李氏的貼身嬷嬷上前說明來由,并說了家主也是知道的。
這位常姑娘一直未嫁,即使帶着面紗,人看着也眉目清秀,想必五官長得不錯,就是這臉傷上難以見人。
先前謝甯看到的常小公子的眉眼與眼前的這位有些像,常小公子一表人才,想必這位也不差了。
“嬷嬷辛苦了,就回去告訴主母,我會接受治療的。”
常姑娘的聲音很溫和平靜,不像外頭傳的什麽臉上傷疤後性子奇怪,果然不能聽謠傳。
随後先前被打的婆子進來,還得恭敬的給李氏的貼身嬷嬷賞銀,嬷嬷走了,常姑娘便起了身,說想與神醫一同去小閣裏看診,讓葉氏在堂前等等。
葉氏坐下來,便有下人送上香茶。
謝甯跟着常姑娘來到小閣,小閣内的家具擺設也皆是矮幾團席,說實話,謝甯有些坐不慣這樣的團席,而且如常姑娘這樣優雅的跪坐下去,一坐能坐好一會兒的,她是佩服的。
謝甯将布袋裏的麻敷散和小刀拿出來,又将藥膏與紗布等物全部用整潔的布鋪在上面,她打算要看常姑娘的臉傷,沒想常姑娘也在打量她的工具,看過後,她笑了笑,“倒是挺像這麽一回事的。”
噫,這話鋒有些不對勁。
常姑娘看着謝甯,指了指對面的團席,說道:“你坐下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謝甯想着得先讓對方信任自己,不然說要割開對方的傷口,想想就可怕。
謝甯于是在她對面跪坐下來,她很是不習慣,常姑娘看出來了,她皺起秀眉,“你身上穿着布衣,這衣裳是新做的?”
謝甯點頭,“我奶奶給我做好的,隻有出門的時候才穿。”
常姑娘聽她開口有些意外,又問道:“你打算怎麽治我的臉?”
謝甯見她終于感興趣了,于是說道:“實不相瞞,我的左臉曾被堂弟推入竈台中燒毀,正是用了無鹽膏治好的傷疤,這事兒想必外頭的不少夫人都知道呢,上一次去孫老夫人家的壽宴上還丢了一個醜。”
“現在我自己将自己治好了,常夫人聽到後,就讓馬夫人将我叫了來,不如姑娘讓我看診如何?”
然而常姑娘卻并沒有動搖,反而說道:“你這話或許也沒有錯,我派人去打聽,自是能聽到這些消息,隻是你是不是孫老夫人府上的那位,那可未必,再說我的臉傷我自己清楚,不必治療。”
謝甯一聽,驚愕,這腦回路,她感覺自己已經無法解釋了,不過看剛才那兩位下人的交鋒也看得出端倪,看來她怕是徹底誤會了。
謝甯沒有氣惱,反而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要不咱們也就走個過場如何?我用紗布給姑娘包紮一下,也不必抹藥,過兩三日後,你再告訴常夫人,說我這神醫根本不行,就是一個江湖騙子,這樣話,以後常夫人也不會再來請我,姑娘也能有份清靜。”
謝甯的話反而令常沛蓉震驚,她看着謝甯,見她起身就收起工具,一樣一樣的又裝布袋裏去了,她忍不住問道:“你剛才那話是真的?”
謝甯點頭,“要不這樣好了,我把紗布留下,你們呆會自己包紮一下,包紮的醜一些,過幾日就這樣說吧。”
于是謝甯将紗布放下,她就準備要走。
常沛蓉起了身,疑惑的看着她,這一次請的到底是什麽人?這性子還挺傲的。
謝甯準備要走時,又回頭看了常沛蓉一眼,說道:“其實我并非神醫,我隻是有一張祖傳藥方,治好了自己的傷疤而已,我這一次雖說受常夫人之邀,奔着銀子來的,但我也很想還世上姑娘們的美貌,女人活着皆不易,能幫一下是一下吧。”
(本章完)